章惇是个阔眉大眼的中年书生,没有多少官架子,见了蔡熠便问他章堂可好。蔡熠接着话,寒暄了几句。
“熠不才,蒙学士举荐,出任祥符县令,临任升官,特来拜谢大人。”
说话间章惇表情变化,当他听到祥符县令的时候,眼角微变,正是出乎意外的表情。章惇放下茶杯,大眼微抬,“蔡大人言重了,此事全仗蔡御史,章某不敢居功。”
蔡熠也听出了误会,为进一步确认,说得更是直白。
“虽说我与蔡御史同族,但系旁支,两家并无来往,若非学士举荐,何来下官今日,提拔之恩,蔡某没齿难忘。况,临任职,将某提升为正八品祥符县令,如此大恩,蔡某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
他岂知章惇当下心中亦是嘀咕,面上却不露声色:“蔡大人又言重了,惇哪有能力平白无故将蔡大人官升一级,怕是蔡御史才是你的贵人。”
果然,章惇并非蔡熠的贵人,看来还得去拜访拜访那位本家蔡御史了。
蔡夫人给蔡确准备的拜礼是前两日老家刚送过来的珊瑚树,高不过八寸,通体彤艳,甚是好看。
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一阵介绍寒暄之后,蔡确对于拜礼辞而不受:顾,凑近“想那王恺和石崇比富,奢华之风祸国殃民,而今我朝提倡简朴。”说到这顿了一下,两眼四了蔡熠,:“知道吗?前几日,我见着大家常服上都有补丁。大家都如此简朴,本官身为御史怎好受此重礼,助长奢华之风。”
蔡熠笑了笑,说道:“大人言重了,今时不同往昔,珊瑚树已非稀缺之物,况此树高不过八寸,是下官家人闲时从海里偶得之物,并不名贵。”
说着也顿了顿。
“说来下官高攀,与大人总归本家,若按族谱,下官该称呼您一声叔父。今侄儿初次拜见叔父哪能空手而来,这于礼不合啊。于公熠蒙大人举荐,改为京官,理当酬谢,于私,熠在京只得您一叔父,理应孝敬,大人辞而不受莫非是怪罪小侄来得太晚吗?”
话说到这份上了,蔡确不好再推辞,便笑呵呵地收下了。
“明煜啊,按族谱算我当真高你一辈?”
一听这称呼,蔡熠心下一笑:“族谱还能有假嘛,只不过到我这辈刚好出了五服。”
“无妨,无妨,你还是我侄儿。”蔡确哈哈一笑。
蔡熠连忙叫叔父,听得蔡确笑得更大声了。“明煜啊,在开封府怎么样,听说你任职时,升了一品,现在是祥符县令了。”
这“听说”一词让蔡熠心下疑虑又重了,“正是,侄儿的升迁不是您安排的吗?”
“非也,你亦不知原由?”
“不瞒叔父,今日前来,也有弄清此事的心思,赵府尹当日只说有贵人提携,却不愿意说是谁,熠思来想去也只想到您和章大人。”
“这倒奇了,想来不是章惇,他还管不到。不然当初也不会到我这来推荐你。”蔡熠点头不语。蔡确思考了片刻道:“事虽蹊跷但总是好事,你好好表现,早日调来我司,替我分忧,可好?”
“谢叔父,侄儿明白。”这叔侄认亲的戏码在晚饭后才完毕,临走时,蔡确还嘱咐蔡熠下回带上妻儿过来用饭。蔡熠连连称好,在回去的路上却一直放不下这升官的好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蔡熠赶紧摇了摇头,这似乎也太说不通了,但又下了决心,要再上一次无名观。
当晚,蔡熠的独女蔡云英约莫是水土有些不服,加之连日大风,似是受了风寒,开始病势还算轻柔,到了第三天,才十几个月大的孩子竟高烧不退,可急坏了蔡熠。
正当蔡熠举足无措之时,蔡确带了个太医来,没有做具体介绍,蔡熠不知蔡确是从哪知道的,也不好问,左右医好女儿才是目的,其他不甚重要。果然,太医扎了几针,开了方子,嘱咐完毕就告辞了。喝完药,不多时云英总算是退烧了,蔡熠心中大石落下。
这时,他才看到赵府尹给他的书信。看着判决结果,想着李二狗家现下的光景,蔡熠眉头深锁。蔡夫人领着阿灵来送茶点,见状,屏退左右柔声道:“老爷,喝口茶,云儿已无大碍,无须忧心。”
“夫人以为我在为云儿忧心呢。”蔡熠心里这么念到,松了眉,接过茶,抿了一口,正声道:“阿珺,我前些日子办了个案子,犯人有可怜之处,如今开封府下了批文,斩立决,我该尽我所能帮他吗?”
“既然,其情可悯,不如试试,蔡大人不是很看重你么,审刑院批文还未下,一切皆可回转。”
“我这个位置怎么来的都没弄清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云儿莫名的生病是个征兆。如若一步踏错,再惹出什么岔子来,累及你和云儿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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