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之礼后便是交杯喝那合卺酒,合卺酒是桂花酒,清甜而香醇,仰头一小杯喝下肚,不知是醇酒醉意熏人,宋叙的面颊显出酡红。
便是玉珠,脂粉下的脸也晕染开了一层薄红,正是桃花朱颜,一颦一蹙惹人生醉。
宋叙看得有些晃神。
合卺礼后,喜娘一筐一筐的吉祥话也差不多都倒完了,但时辰还尚早,窗外却还未天黑,两人在床边干坐着,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为缓解新人的尴尬,ru娘张氏掩着笑示意房内众人随她一道出去,好给小夫妻留点空间。
谁知众人刚准备退出去,一直在外头忙的丫鬟云朵匆匆进来了,在玉珠耳边几句耳语。
宴客前厅那边出了点岔子,那帮永远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族亲们,算盘落空之后大抵是将他们一家给恨上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生事。
玉珠就是为了防止今日有小人捣乱,请木彦行跟着她阿爹照看着,可云朵说,族里有几个亲戚,联合一帮别有用心的宾客,以祝酒贺新婚的名义架着木先生将他强行灌醉了。
灌醉了难缠的木彦行后,金父就相对容易多了,金炳天之前突发疾病来势汹汹,好不容易现下有所好转,大夫三令五申再勿饮酒,今日宝贝闺女大婚,他本就已经破例多喝了两杯微有醉意,被一群各怀鬼胎的人架着,说是劝酒,其实就是在强逼,在场又有许多生意场乃至官场的宾客都在瞧着,还有一些不明其理的野跟着起哄劝酒,金父不想在女儿大婚之时闹得难看,推脱不得,被有意无意地灌了一杯又一杯,根本就拦不住。
玉珠的娘一向是没甚主见的,平日里只听丈夫和女儿的,见此情形,拦又拦不住,眼看着再灌下去丈夫就真要出事了,她也管不得女儿洞房新婚,让云朵去叫了玉珠来。
玉珠听着,眼底迅速冷了下来,这帮王八犊子,本来只要识相点她今日是不会去在意他们的,可惹人厌的跳蚤恶心人却是从来不分场合的,看来还是对他们太好的缘故!
宋叙见她面色不善,隐约也听到了几句,颇为不好意思地对玉珠安慰一笑:“娘……娘子有事的话便先去罢,时辰尚早,这厢……我且等得。”
玉珠站起身,对宋叙抱歉一笑,“那宋……那相公就请稍等片刻,折腾一天了,想必相公也饿了,先吃点东西垫腹,我去去很快便回。”
说着对边上拨给宋叙近身伺候的小厮吩咐道:“云生,去找厨娘给姑爷弄点吃的来,好生候着。”
……
金玉珠出了房门离开后,云生很快便从厨房端了一碗鸡汤云吞面来。
纷乱忙碌了一整天,宋叙的确没能好好吃过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感到有些饿了,便也不再客气,接过面碗埋头吃了起来。
房里很安静,宋叙正在吃面,云生和被金玉珠留下来的云霞一同在旁听侍,等宋叙将面吃完,云生便机灵地上前,递上了一方巾帕给宋叙擦嘴。
宋叙刚想伸手去接,只见云生倏地直直朝后仰倒去,宋叙捞了个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得一旁的云霞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惊叫,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闷响,她也跟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叙甚至都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手还尚且保持着接帕子的动作,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面前显出莹莹华光,空间那么微微一扭曲,紧接着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眼前……
宋叙的手还在那里僵硬着,他微张着嘴,满目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青衫墨发如仙一般不似真实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身姿颀长凌然,五官面容完美无暇,是最极致的俊与美,似每一处都是这天地间最得意的雕琢之作,通身不置凡尘万物于眼中的慵懒仙神气度,清冷,高贵。
男子站着,宋叙坐着,他仿若只是漫不经心地垂眼随意打量着宋叙,便是那高高在上俯瞰凡世的天人卓然众生之势,叫人油然而生不敢靠近亵渎的敬畏之意。
不知为何,宋叙总觉得自灵魂深处有一种想要跪下来拜一拜磕一磕的冲动。
“重沂。”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冷淡。
宋叙终于找回了些许神志,看着倒地的两个下人磕磕巴巴道:“阁……阁下是否入错地了,我不叫……”
男人不等宋叙把话说完,手心向上摊开,一只黑绳络子躺在他手心之中抖了抖,一缕红光迫不及待地飞出,直直飞向宋叙眉心之间,额间红光微闪几下后,迅速隐入体内,消失不见了。
宋叙在红光入体的一瞬间浑身重重一顿,眼神即刻变得浑浊呆滞起来。
男人伸出右手食指,朝着宋叙眉心方向那么随意一指,法诀沉载着浑厚的灵力瞬间遍布宋叙全身,使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神清明坚毅,整个人的神态已完全似原来的那个宋叙,他抬眼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便起身弯腰,冲男子行了一个大礼,“十方世重沂拜见苍羲神君,多谢尊上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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