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念和他说过,比起发短信,她更喜欢打电话。因为她的手机套餐通话时间一般不会用完,但是短信次数总是超。套餐内一个月只能发 50 条短信,而短信有字数限制,一条最多 70 字,超过 70 个字就会被拆分成两条发送。所以她每次给他发短信,都要满打满算卡 70 字,少发一个字都会心疼这条亏了。有时候她为了把想说的话都打进一条内,还会省略一切语气助词以及标点符号。像今天这条都算阔气的,既有标点,又有语助,甚至豪迈地加上嘿嘿,一看就是过年了。
他很想说,超出套餐的也不会多很多钱,一条一毛钱也就。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因为她总是会在奇怪的细节上和自己较劲。她是一个很优秀的规则遵循者,就像玩游戏一样,规则内她可以玩的很好,却从没想过要跳出她妈,还有其他人给她指定的框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他反倒觉得,如果一个人能够在这些方面给自己找到安全感,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更何况,她为了他都踏出小半步在框框外了,他非常心满意足。
前段时间他还做了个梦:温暖的午后,他面前有一只巨大的绿毛gui,他手里有一把软毛刷。梦里他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拿着刷子轻轻柔柔地给乌gui刷壳,一定要顺着它壳上的苔藓刷,刷得猛了它就会彻底缩进去自闭不出来。在现实中这应当也算是桩顶级无聊的事了吧,可是在梦里他做的津津有味。刷了一晚上,直到手酸才醒过来,发现手臂被压得麻掉了。
此时,少年眼神带笑地在昏暗的楼道里停住,手指飞快打字,回【那我必须多很多。】撒娇本领无师自通。
那边不再回了,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因为施念说她一天只能给他发两条,今天剩下的那条额度是要留到晚上回晚安的。可是他都能想象施念收到这条时的表情,一定颇有使命感地认认真真点头:那是肯定的啊!
所以她啊,既是乌gui,也是龙。涉世未深的笨龙恨不得把山洞里所有宝贝都堆到他面前:喏,人类男孩,这是本龙宠你的方式。他十分受用。
*
贺然回到家,拿了件短袖打算去洗澡。他爸坐沙发上看足球重播:“我和你傅叔今明两天不出车,答应带你们明天去郊区玩儿。”
贺然哦了声转进浴室,被她妈叫住。李女士上下打量他,看他汗津津的:“洗澡啊?今天咱们这一片儿居民楼停水。大冬天出门卖个废品怎么出这么多汗?”
贺然将一缕一缕的汗shi碎发拨到后面:“什么时候停水?”
他妈说:“今天十一点到明天早上。” 贺然抻脖子去看电视上挂着的钟,李女士说:“别看了,现在 11 点 45,刚刚水管里已经不出水了。” 厕所里接了几桶水,显然不是给他洗澡用的。
贺然转头问:“爸,咱明天几点出发?”
他爸挠着肚皮嗑瓜子:“一大早。”
少年揪起衣服闻闻自己,汗味儿,不能说难闻,但也绝对不香,这可不行,明天施念也去,他可不能臭哄哄的。
贺然茫然地站客厅:“那怎么办?”
李双梅说:“昨儿居委会贴的通知,我告诉你了啊。你这脖子上的东西干嘛使的。一天天什么都不记。怎么办怎么办,忍着吧昂。”
贺然重重的喷出一口气,当下下了决心,进厨房拿了塑料袋,把衣服裤衩装进去,转身又要出门。
“干嘛去啊?”
“去公共澡堂子。中饭不用等我了。”
他下楼时,碰到郁谋。郁谋手里也拿了个塑料袋,装了衣服,还有双拖鞋。两人又见面了,都有点尴尬。
“停水了听说。” “对。”
他们看了看彼此手里的塑料袋,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走吧。” “走着。”
*
贺然带郁谋去了就近的小时候他经常去的澡堂,结果人家过年期间不开门。他们循着附近转悠,熟悉的几个都不开。最后走了几站地,都快到学校了,才找到了一个过年期间还营业的澡堂:好人家大浴场。
好字和家字的灯坏了被拆掉,只留灰色的印子,远处看着就是:人大浴场。再配合上它家门口几根盘着龙的金色柱子,很是气势恢宏。又显得不那么正经。
郁谋小时候家里住楼房,没去过澡堂,此时站在柱子下面犹疑地问:“这不会是那种奇怪的地方吧?你懂我什么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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