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干笑,挠了挠头,支支吾吾。
聂衍拂袖,若无其事地取了火折子点灯:“我与明珠台没什么瓜葛,你有话只管说,还用顾忌什么不成。”
行叭,夜半想了想,干脆竹筒倒豆子:“明珠台传来消息,坤仪殿下似乎是有意将容华馆的龙鱼君招为面首。”
刚点燃的灯,灯芯突然爆了一声。
聂衍盯着烛光看了片刻,慢慢收回手:“既是殿下的决定,想必有她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呀,殿下就是冲人长得好看。”夜半撇嘴,“那龙鱼君瞧着就弱不禁风,别说在殿下身边了,就是寻常活着,瞧也是个短命的。”
聂衍起身,神色轻松地拢袖:“与我侯府何干,随他们去。”
说是这么说。夜半偷看了自家主子好几眼,总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生辰的第二天,原本聂衍是要休沐的,但不知为何,盛庆帝一上朝就看见了他。
“昱清侯今日可有要事?”他连忙问了一句。
聂衍神色清淡,拱手作礼:“回陛下,别无要事,臣只是见最近京中不太平,担心陛下安危,故而停休一日。”
帝王听得感动极了,这种放着休假不要也想护他圣驾安康的臣子去哪里找啊,真真是鞠躬尽瘁,忠心耿耿。
怀着这份愉悦的心情,帝王在下朝后召他去了御书房,关切地问:“近来可有去明珠台走动?”
以往问他这种话,以他的性子,多数是会敷衍了事的,但今日,昱清侯竟是破天荒地拱手答:“公主故旧甚多,似是没空见臣。”
言语里,怎么还有点委屈。
帝王觉得很稀奇:“朕瞧坤仪挺喜欢你的,怎么会不愿见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臣也不知。”他垂眼。
若有所思,帝王扭头对郭寿喜道:“宫里新来了贡品的缎子,朕瞧着花样好,你去请坤仪公主进宫来挑一些。”
“是。”郭寿喜领命,小跑着就去传话。
……
坤仪进来的时候,聂衍正坐在旁侧的椅子里喝茶。她瞥了他一眼,未作多停留,便先行礼:“见过皇兄。”
“免礼,坤仪你来瞧瞧,这缎子给你做喜服可好?”盛庆帝笑眯眯地招手让她过去。
扫了一眼贡缎,是上好的颜色和料子,坤仪款步上前,伸手摸了摸,满意地道:“难为皇兄百忙之中还惦记着这些。”
“你可是朕唯一的胞妹,朕自然要为你多想想。”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帝王笑着问,“可有人选了?”
“还在挑。”懒洋洋地揉了揉肩,坤仪勾唇,“皇兄还不知道我么,最喜欢美人,不美的人我还不想祸害。”
帝王失笑,顺着话就道:“那朕看昱清侯便是极美之人,你可要祸害他试试?”
摸着茶盏的手微顿,聂衍终于光明正大地看向那边站着的人。
她气色不太好,唇色倒是依旧明艳,衬得双眸黑得发亮,身上的黑纱似乎换了个款式,但依旧绣着泛金光的符文。
她没看他,只朝帝王道:“皇兄说笑,昱清侯可是朝中栋梁,我哪敢祸害,再说了,就算是赌约,臣妹也想挑个自己喜欢的。”
“……”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聂衍眯眼,嘴角抿紧。
先前她还说喜欢他的。
盛庆帝有些意外,打量坤仪两眼,又打量那头沉默得像石头的昱清侯两眼,突然了然,叹息道:“朕是做不了你的主的,你不妨去佛堂拜拜母后,也算告知她一声。正好,昱清侯拿了新的安魂符过来,要去安置,你同他一路,朕也放心。”
坤仪皱了眉,刚想推拒,帝王却已经转身:“就这么定了,朕还要改折子,你们下去吧。”
“……臣妹告退。”
拂袖跨出御书房,坤仪很纳闷,皇兄今日这么闲吗,明知道昱清侯不喜欢她,还硬要乱点鸳鸯谱。
察觉到他站到了自己身边,坤仪叹息:“侯爷若有事要忙,可以先走,不必与本宫一路,本宫必定不会与陛下告状。”
身子微微一僵,聂衍抿唇:“臣无别事,正好要去佛堂一趟。”
“哦。”好吧,坤仪想,人家都不介意,那她介意什么呢。
两人行在青石砖铺得极为平整的小道上,坤仪只言未发,聂衍看她好几眼,也没吭声,气氛古怪得令人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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