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姮仍然总被罚站的,头半个月她几乎天天瞌睡,很是睡了半个月,才没那么频繁起来。实在是先前无忧无虑、好吃懒馋惯了,一时纠正起来挺费劲儿。
她被罚站时就背书,庄彗先生发现她对短句记得快,除了让她背诗词,还拿了一本《本草》让她记药名。
回府后夜里在厢房,卫姮让绮绿重复白日先生所讲,自己再手写一遍,隔日不懂的,拿到书院去讨教师姐。
她似乎对这些诗书古训、琴棋书画天然没有太多悟性,反而对一些不相干的药名啊、星象解说啊,看过便潜意识记下,好在师姐们见她问得谦谨,总会给予耐心解答。
卫姮并不把容貌当一回事,日常相处中仿佛没有这个存在,使得美也不再成为杀伤力,师姐们便不会刻意想起这个话题,因此也都相处得很好。
李琰便看着卫翘翘在书院里,跟这人也亲,跟那人也熟。
课堂上,听同窗的男儿们议论:
“晓得吧,方才我看翘翘在做绣工,她说绣了只蝴蝶,我一看以为是大象,太逗了!”
一位承顺伯府的胖师兄,边嚼着早上难得抢到的鹿rou干,边带着嗔笑道:“这笨翘翘,她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妹了,换到别处该要被嫌弃。”
“不尽然。今晨我见她帮陈师母抓猫,陈师母的猫躲进小洞里出不来,卫姮同它说几句话,那猫便乖乖地从后头洞口出来了。大抵各人都有各人的所长,师妹如此玲珑心性却也难得。”一个十四岁的师兄嘴角带着宠爱地说。
是翰林院编修尉迟家的公子,举止有礼,文质彬彬,年岁又比她大上不少——是卫翘翘喜欢的那一挂。
李琰坐在靠窗边的书案上,听得就很不是滋味。十月渐入初冬,他个子长得快,三夫人云瑶在霓裳坊特特给儿子定制了Jing致的袍服。月白的底色,织着黛青云纹暗底,银线滚边。
他生就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高挺的鼻,与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光,无一不彰显着一种贵傲。
而之前李琰以为,卫姮这小胖妞来书院里,必定三天不到鸡飞狗跳,惹得与一众人为敌,且还娇矜自持、势不退让。
他前世被她扰得恐慌,今生本决定不再牵扯,各过各的便罢。可见到卫姮与这人那人相熟,独不与自己亲切,李琰统共没见她同自己说过几句话,心下就很不是滋味,抓抓挠挠有个东西搁着落不下。
大抵现在仍年少时期,性情还不比成年之后的稳沉,少年的眉宇间有几抹酸。
*
“咻——”今日上的箭术课,正院的墙上有三个箭靶,男子排成三队,各人射十箭,以射中靶心最多者前五名为优秀。
李琰只手持弓,左臂下沉,右手三指拉动箭弦。这些对于他已然小菜一碟,前世他的箭术早已百步穿杨,几丈外一根银针轻松可镖入对方的喉管,即刻毙命。
但不想过分拔尖,算算各人成绩,差不多排在第三、四名便可。文采策论他也排在第三四,无心刻意掩埋。
一箭稍往中心外偏开,再来一箭正正中的。
边上传来叫好声:“李琰,你不愧为云麾将军儿子,有两下子!”有人道。
李琰谦虚了句:“诗书要弱些,武艺仗着父亲所授,尚能过得去。”
忽而瞥见那边的长廊上,卫姮绾着花骨朵似的小双髻,隔三差五的又瞌睡被罚站了。
天气渐往冬,那缎绣玉兰飞蝶小褂儿,搭着翘翘的石榴裙,娇丰的身姿好生可爱。站着也不怕冷。武安伯府的蒋岳垣正在廊下同她说话,她桃子一样粉润的侧脸上,噙着陶然的笑容。
不得不说,蒋岳垣这个小子,前世虽风流不堪,可生得一副好皮相,多有文采和口才,很会讨女人的欢欣,就连彩允阁里只卖艺的清水花-魁头牌,都甘愿为他赎身做外室。
是以,李琰更不愿意看到心目中那个喂猫逗鸟、眼泪如珍珠的卫姑娘,跟着这样的男人,然后脑仁一冲动就下聘娶了。
此刻看着蒋岳垣同卫姮朗朗而谈,就怎么的不舒服。
李琰放下弓箭,走过去道:“蒋岳垣,你箭术课不上,在这讨甚么嫌。”
讨嫌?我没有讨嫌啊,明明翘妹妹听得很新鲜。
蒋岳垣虽比李琰大一岁,可李琰个高英气,且武艺谋略每样出色,隐约一抹冷厉挡不住。蒋岳垣也没敢支棱,唬得连忙走了。
卫姮没想到眼前博古通今的师兄,竟然是蒋岳垣。前世虽然差点结为夫妻,可她竟然对蒋岳垣的容貌没有多少印象,难怪莫名几分眼熟。方才自己在背《论语》,蒋岳垣过来讲了一番春秋古谈,她还听得津津有味的。
只李琰这会儿赶过来做什么?
他不是不屑搭理自己,齐国公府三世子,眼下风头正盛吗?
这应该是他落寞前的一段高光时刻了,过几年他父亲李陵就要吃那突然的一场败仗。
而后他便寂寂无声,堕入暗党,刀刃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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