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龄吩咐宫人将那几张大画幅命妇品级姓名图送到御用监去,她打算做几扇推拉式格子门,格子门上的纸就用沈琼莲所写的命妇品级姓名图,到时候装在坤宁宫的暖阁里,每日无事就看一回,有助于她弄清楚这些命妇的情况。
怕御用监的人弄不明白,她还特意画了张示意图,一并送了过去。
至于沈琼莲打草稿的那份名单,张羡龄就留了下来,拿出昔日背单词的劲头,只要有空就背一遍,反反复复的熟悉。
等到命妇哭灵三日结束,名单上的姓名她已经背下了大半。
剩下的就是迁宫之事了。
点灯时分,听说万岁爷回正殿了,张羡龄连忙带着小厨房新做的雪ru冰糖去寻他。
连日的忙碌,朱祐樘清瘦了些,面部的轮廓越发明显,一看就没有好好吃饭。
见张羡龄过来,朱祐樘让内侍搬椅子来,让她挨着他坐下。
张羡龄将食盒打开,道:“天热,我这一向都吃不下什么的东西,倒是小厨房新作的雪ru冰糖还不错,我一连吃了好些。万岁爷也尝一尝。”
冰碗拿出来,却和朱祐樘往年吃过的雪ru冰糖有些不同,有一盏是绿色的,有一盏是橙色的,雪ru上纷纷扬扬撒着核桃碎、杏仁碎、红豆泥、荔枝rou,瞧着就觉得清清凉凉。
张羡龄拿起一个扁扁的蛋饼,将其卷成圆筒状,用银匙将绿色雪ru冰糖装在其中,殷勤道:“这个是抹茶味的,万岁爷试一试?”
朱祐樘刚用过晚膳,并不饿,原本打算给她一个面子,吃一口就罢了。谁知这抹茶雪ru冰糖蛋筒一送入口,他便忍不住吃了第二口、第三口。好在这抹茶雪ru冰糖蛋筒很是小巧,吃了几口就没了,也不用担心吃多了冰。
他吃着剩下的香橙雪ru冰糖蛋筒,听张羡龄说起迁宫的事。
“太妃们居住之所没什么问题,只是皇祖母和母后的住所可能要再商议一下。我想着,是不是让让皇祖母搬到清宁宫来,让母后搬到仁寿宫去。”
朱祐樘慢条斯理的将香橙雪ru冰糖蛋筒吃完,擦了擦手,道:“可以,朕去同祖母说。”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将西内的吴废后接出来,和太妃们一起安置吧。”
昔年住在西内时,吴废后曾照拂过娘亲和他,这份情他一直记着。
张羡龄点点头,回到后殿就将这事写在了日程本上。
好久不用日程本了,重新捡起来,张羡龄都觉得有些感慨。
第二天,她去坤宁宫请安,同王皇后说起了迁宫和接吴废后的事。
“迁清宁宫倒有旧例,这样很好。”王皇后静默一会儿,又道,“至于吴废后……索性让她跟我在仁寿宫一起住。说起来,我同她还是手帕交呢。”
她依稀能想起刚进宫的那段时光,穿戴着凤冠翟衣的少女脸上满是傲气:“我又年轻又漂亮,那个万氏哪一点比得过我?皇爷偏为了这个贱婢冷落我。打就打了,我打的就是她!”
可惜一道废后的圣旨,就将吴废后的傲气打得粉碎。
她在那一刻看清了皇后在皇帝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想拿皇后之尊去碰皇帝之意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回忆往事,王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一晃儿,半辈子都过去了。”
她望向张羡龄,低声提点道:“我当了这些年皇后,一直以吴废后为前车之鉴,你可明白?”
张羡龄端着茶盏的手蓦然一停,悬在半空中,良久,她将茶盏轻轻放下,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母后。”
没过两日,周太后那边也传来消息,同意从仁寿宫搬到清宁宫去。
仁寿宫和清宁宫还好,不需要修葺。但哕鸾宫、嗜凤宫有许多小殿久未住人,得好好休整一番。
张羡龄挑了个Yin天,特意去哕鸾宫、嗜凤宫监工。
说是两座宫殿,其实用宫殿群更合适一些,除了主殿之外,都是左右连着的小殿,一间挨着一间。张羡龄在里头转了小半个时辰,有一种回到大学寝室的感觉。
短短十来日,哕鸾宫和嗜凤宫已经修整一新,涂了漆,换了瓦,补了窗,晒了帘,里里外外,水洗过一样的干净。
负责修葺的内侍陪在一旁,竖着两只耳朵听吩咐。只听见张娘娘问:“药房有没有?”
内侍一愣:“倒是没有安排。”
“得挑间屋子做药房,太妃们已经不年轻了,得时刻注意着身体。到时候叫尚食局拨两个女医过来,为太妃们看诊开药,也方便些。”
张羡龄又问:“游乐之所和健身之所何在?”
“这……老奴愚钝,还没安排。”内侍丧着一张脸道。
看到内侍都快急哭了,张羡龄连忙安慰他道:“没事没事,你们没想到也正常。其实可能是我不太正常。”
说着,她忍不住笑一笑,然后同他仔细说自己的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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