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舆论迅速膨胀，陆怀瑾随手把东西挥到地上，发出哔哩啪啦的巨响，一屋子公司的人噤若寒蝉，没一个人敢招惹他，会议厅安静得像墓地一样。

    这时陆怀瑾手机响起，是穆清对他说，“忙完回家我们谈谈吧。”

    陆怀瑾拧了下眉，也不再理会旁人，拿起衣服往回赶。

    火红色的跑车一路开得飞快，陆怀瑾紧抓着防线盘，目光始终又沉又深。

    家里的灯亮着。

    陆怀瑾在门口按下密码，很快听见屋里面拖鞋有趿拉趿拉的声音，他走进去，便看见穆清已经站在客厅里等他，身体靠在墙上，微微仰起头。

    “谈什么？”陆怀瑾眼神很深，对穆清问道。

    “先进来吧。”穆清转身往后面走。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陆怀瑾忽然说。

    此时，信息素爆出来，惊雷一样，炸在穆清脑海里。

    穆清的手抖了一下，抬手扶住墙，胸膛剧烈起伏，在Alpha信息素的控制下，他被支配着，出现想要向Alpha臣服的欲望。

    他信息素的味道也溢出来，和陆怀瑾的伏特加位纠缠在一起。

    “那我也很想知道，你上午还在骗我的时候在想什么？”穆清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一字一句地问陆怀瑾：“你明明早就出轨，甚至比我知道的还要早很多年，你用那种方式骗我——心里在想什么？”

    陆怀瑾下颚骨上方的肌rou群紧绷。

    “是觉得能轻而易举地骗过我，苦rou计哄好我，还是觉得我爱你更多，背叛我也没关系？陆怀瑾，你是我见过、最卑鄙的Alpha。”穆清走近陆怀瑾，牙关咬得很近。

    若是凑近他，能看见穆清瞳孔很细微地颤抖，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带着不可遮挡的力量，那是天生弱小的omega对能够轻而易举威胁到自己安危的Alpha的天然恐惧。

    穆清毫不怀疑，陆怀瑾被惹怒之后，会抬手扇他的脸，或者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这些事情陆怀瑾都做过。

    “对，比你想得更早。”陆怀瑾没动作，他眯起眼睛，侧过脸对穆清说。“也许十八，我觉得没关系——你不可能离开我、你是omega，一天不做标记手术，你就一天是我的omega。”

    “是，所以你最一开始就强暴我。”穆清垂下头，忽然提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不管我喜不喜欢你，都必须跟你在一起。对我无下限地玩sm，当众侮辱我，一次次践踏我的底线，哄骗我、欺骗我，”

    “少来了，穆清。”陆怀瑾低下头，温柔地抱住穆清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唐肆把你甩了，我是你的救生圈不是么？别说sm，底线不底线，你配合得很好，哪一次不是自己掰开屁股求着我Cao？”

    他讽刺地看着穆清，“你敢说你自己不喜欢吗？叫床叫那么响。侮辱你？是说那天当着你初恋的面玩你？离婚的是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穆清静静地看着他。

    “我如果说，我是在努力让我自己爱上你呢？”穆清说完这句话，忽然笑起来，“我该谢谢你骗我，让我下定决心。”

    “陆怀瑾，你自私、暴戾、偏执、自大，这些年来，你给我的是数不清的痛苦，出轨是我最后的底线，我给我自己设的红线。本来如果你上午没有骗我，我还幻想着我们好聚好散，离婚了带着标记也不是不能活——

    “但是你仍然傲慢对我，我想了一整天，忽然就觉得，跟你离婚就算死在手术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听见那句“我是在努力爱上你的时候”，陆怀瑾信息素的温度骤然升高，几乎在发烫。

    他的眼睛立刻遍布血丝，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穆清。

    “爱上你，我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啊，陆怀瑾。”穆清效仿着陆怀瑾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

    可能把这段话憋得太久，穆清一下子说完，表情竟然是接近残忍的释然，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穆清说，“这么多年我也不懂你。我被人好好爱过，也认真爱过别人，我仍然不明白，你爱我么？我真的想过跟你白头到老，可能如果你对我好一点，我都会死心塌地跟你过。如果你不爱我，干嘛非跟我绑在一起？没那么知情识趣，给不了你新鲜感，生不了孩子，就算有一张还算好看的脸，看这么多年也该看够了吧，何必呢？”

    陆怀瑾觉得周围嗡嗡作响，仿佛有根针刺进他的耳膜。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看见穆清，他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校服，人痩小，脸只有巴掌大。

    在看见他的时候，对他腼腆礼貌一笑，然后他被一个残废抱在怀里，低下头露出很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