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急着安慰她:“梨你别急,已经送医院了,医生会救的,会没事的。”
挂了电话,贝梨始终平静不下来,把手机递还江氢,立刻往医院赶。
随厌速度比他们快,他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了。
旁边站着的还有两个警察,见跑在最前面的姑娘和贝玉升有点像,直接问她:“你是贝玉升的女儿?”
“对,我是。”贝梨原本就怕和警察接触,父亲又在一门之隔的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慌得心口直颤,声音都抖起来,眼里包了一汪水儿,只能握紧垂在腿侧的手,指甲扣进去,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下一秒,拳头被|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他大拇指挑开她掐rou的中指,对着被掐陷出月牙的手心慢慢揉着,一点点给她传递力量,做她背后的坚定靠山。
“我是负责贝玉升所在大队的队长,现在给你说一下他病发时的基本情况……”
他说完,手术室上面的红灯熄灭,门开,头发已经接近雪白的贝玉升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满是皱纹的脸色比头发更白,眼睛紧闭,鼻子插着氧气管。
在随厌的记忆力,贝玉升还是八年前亲自送他离开贝家大门,朗声笑着拍他肩膀安慰,告诉他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养好身体,奋争向上的玉树临风、斯文儒雅的成熟男人模样。
此刻看着他枯瘦如柴,白发苍苍像是日薄西山的八旬老人,一时愣怔地竟没反应过来。
贝梨回来这几个月,算上今天总共见他三次,却一次比一次情况差,只一眼就再看不下去。
但看他这样也知道是抢救过来了,始终绷紧的弦松了一分,扒着后面出来的医生问:“医生,我爸怎么样了?”
“病人中风,好在送过来的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身体底子太差,要想恢复,你们做好长期备战的准备。”
“中……中风?”
“对,中风。”
贝梨彻底松口气,一瞬间竟然破涕为笑。
只是中风,不是什么濒临死亡的绝症,好好养着,还是能养好的。
而且他现在中风,她应该还能申请保外就医,每天陪着他。
脑中越想越多,贝梨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要谢谢这个病。
没跟着护士进病房,贝梨看着那两个警察的背影,反捏紧随厌的手给自己鼓劲,喊住他们:“警察同志。”
“贝小姐。”
“我有件事想问,就是我爸现在这种情况,能申请保外就医吗?出院之后把他带回家照顾。”
“保外就医的话,我们回去会把贝玉升的情况向上面汇报,需要监狱开会讨论是否通过,不过这都是走程序,一般是可以的,你们先在医院照顾,有什么需要我们会给你打电话,一切决定等监狱通知。”
贝梨脸上自收到贝玉升抢救的消息以来的愁云终于散开,有了喜色,“好的,谢谢警察同志。”
随厌也点头致谢:“麻烦警察同志了。”
等警察转身往病房走,他揽住贝梨的肩,温声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时候把贝叔接山上照顾,那空气好,还清静,我们能天天和贝叔在一块待着。”
贝梨腿软脱力地靠他胸膛上,悠悠叹气,“我知道,现在已经好点了。”
-
监狱通知下的很快,第二天贝梨就收到消息,让去办理保外就医的手续。
贝玉升也被通知一周后可以出院。
他话还说不清楚,嘴一张就流口水,右臂曲在腰前,手腕内弯贴着腰腹,粗糙不堪的手指翘起压低伸展不平。
刚醒来的时候,一见到贝梨,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左手抬高,“啊啊啊”叫着。
“爸。”贝梨也眼眶shi红,泪包不住滑下去,意会他的想法,把头靠过去,伸到他左手下面。
他摸着,眼泪掉得更凶,涕泗横流。
他从小捧到大的闺女,这几年因为他的事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边流口水边喊:“小……梨……”
声音发出来都是唔唔唔,谁都没听清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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