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个分开的早上,她拿着那颗煮熟的种子说:“随厌,什么时候它开花了,我就来找你,到时候白色梨花落满头,就像我们一起到白头了呢。”
而现在,花开了,她也来了。
他闭上眼,听着耳边风声和树枝窸窸窣窣的撞击声,感受到微不可重的花落在发上,额上,鼻上,唇上,脖子里,腰腹,腿上,脚尖。
白色梨花落满头,就像他们一起到白头了呢。
贝梨坐到地上,伸手去接被风吹得飘飘转转的花,有的落到她掌心,有的穿过指间缝隙,贴着戒边滑落。
“跟下雪了似的。”
随厌睁开眼偏头看她,脸上映了光,唇边弯了笑,“花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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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院出来,贝梨走到小洋楼正门口,金丝楠木做的大门,这么多年依旧无损,推开进去,里面摆放的样式和记忆中一般无二,只是能看出来,墙壁被重新装修一遍,家具换了新。
踩着木质楼梯到卧室门口,随厌伸手给她推开门。
从前她的屋子都是随厌给收拾的,东西摆放他比她都熟悉,桌上装饰用的小零件都没换,窗户半开,淡粉色窗帘被夕风鼓动。
贝梨深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酸涩。
随厌牵上她的手,“去看贝叔那屋,你要是觉得还可以,就能让他住进来了。”
贝玉升的卧室变化比较大,装修一新,摆放和装饰都换了样式,没了李筠生活的痕迹。
贝梨看着,忽然问他:“不是昨天才修补好的吧?”
他能让她进来,屋里装修带来的味道和有害气体应该都已经散尽了。
随厌摸她的头,笑笑没说话。
他不用说,动作已经在夸她聪明。
贝梨转着指上戒指,想了会儿,“房子应该是早就修好了,你一直没说,应该是边等房子散味儿边等花开。昨晚愿意提,一部分是我爸要求出去住,一部分是花已经开了。然后打着看房子的名义,让我过来,求婚。”
她高兴地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随厌拉过她的手,又在戒指上吻了吻,似叹息:“怎么都让你猜到了啊。”
眼里却笑意满盈,没一点忧愁的样子。
贝梨笑容更甚。
房子确定能直接住进去,晚上吃饭贝玉升再提的时候,贝梨就松了口,同意让他出去,然后提了长鸣街老房子的事。
贝玉升比贝梨知道的时候更惊讶,连连感谢。
趁他激动高兴情绪上头,贝梨提了随厌求婚的事。
贝玉升呆愣一瞬,看着她手上那枚在灯下闪光的戒指,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说:“求、求婚了好,你们想什么时候去领证办婚礼,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正好给你们Cao持Cao持。”
贝梨看了随厌一眼,这个事他们回来的时候说过,“领证明天去,婚礼还没想。”
“户口本身份证记得带上,别忘了。”他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想着说:“要是领了证,婚礼自然是早办早好,你们俩都二十六了,该结婚了,等我一会儿回去给你们看看黄道吉日。”
他自从能说话,哪回都没今天话多,连和她吵着要搬出去都是提两句,见她不同意就闭口不再说,等下回再重新提。
贝梨直觉他情绪不太好,逗他:“爸,你还会算黄道吉日啊?”
“我哪会算,都是日历上写好的,我就是选个合适的吉日。”
贝玉升看着随厌斟酌问:“要不要哪天和你爷爷吃顿饭,商量商量?”
“不用和他说。”随厌摇头,“贝叔养了我那么长时间,已经是我半个爸了,都听您的,您全权做主就行。”
贝玉升唉声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贝梨晚上洗完澡出来,见随厌已经把明天去领证用的身份证户口本都整理好放桌上,怕回头会遗忘,装到她明天要挎的包里,然后才爬上床钻进随厌臂弯里躺好睡觉。
半梦半醒间,她翻身往旁边摸去,并没有熟悉的温热身体,空荡荡一片,还有点凉。
她猛然睁开眼,确实没人。
转头在屋里扫一圈,才在窗前看见那抹高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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