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府
在正午,太阳最热的时候,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不仅没有在房内歇着,反而顶着大太阳,跪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
不知是晒的还是疼的,她脸上一片chao红,大滴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显得极为狼狈。
要知道这路面由鹅卵石铺就,虽然表面都打磨的很光滑,但是石头到底不平整还很坚硬。长时间跪着,谁吃得消呢?看那女子不仅穿的华贵,皮肤也细腻光滑,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
再跪下去,轻则几日不能走路,重则伤筋动骨,要长时间休养。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痛苦。
奇怪的是,明明她身边不时有人经过,但是却始终没有人停下来多问一句。更多人见她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惟恐不及。
这么诡异的景象,周围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柔娘。”耳边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男子停在了她的脚边,脸上的表情既心疼又无奈,还有几丝疲惫。
“她又罚你了?”言语间似乎这种情况经常发生。
“是妾身不好,没有伺候好夫人。”女子疼的满头大汗,神情却十分柔顺,更没有借机告状。
偏偏这样反而显得她更惹人怜爱了。
“你别跪着了,先回房间去吧,夫人那边我去说。”男子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对自己的妻子更不满了。
“钱慧欣,你闹够了没有。柔娘可是你亲自选的,她对你也一贯恭敬,你何必这样折腾她。你忘了你之前闹出的人命了?再来一次被人捉住把柄,谁来解决?”
男子进了正院,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涂蔻丹。
纤长白嫩的手指印衬着鲜红的蔻丹实在摄人心魂。也只有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人,才有心情花这样的功夫。
可惜这颜色再美,男子也并没有欣赏的意思,反而直接开口质问。
“不过是个玩意儿,也值得你冲我发脾气?”女子听了,并不生气,反而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淡定无辜。
就好像她罚的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个物件一样。
男子,也是当朝的礼部侍郎谢蕴,看着对方那无辜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总要有个儿子的。你生不出来,就让别人生,没有柔娘也会有其他人。你反而该庆幸,柔娘身份低,她那一家子也被你捏在手里,就算生下孩子也威胁不到你。不然你岂不是更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男子的话似乎彻底激怒了女人,她转过身来,脸色也冷了下来。
“谢蕴,你忘了当初是谁帮你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现在你翅膀硬了,就想甩掉我,甩掉钱家?我告诉你,你休想。”
女子指着男子,突然就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那些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就算划破她们的脸,甚至打死她们,那又怎样,有本事你休了我呀!”
“不可理喻。我看你简直疯了!”男子的情绪倒是平稳,只是眼里有掩盖不住的厌恶。
他上去不过四十多岁,在官场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这样的年纪就已经官至礼部侍郎,完全可以说一句前途无量。
“疯了?我早就疯了,晨儿死的时候,我就疯了。”
“那也是你的孩子,可他死了你都不肯来看他一眼。”
“他才五岁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谢蕴,你没有心吗?”
女子突然开始大哭大闹,尖利的声音如同剪刀一样刺痛了旁人的耳膜。
男子听了她的哭喊,似乎也受了刺激。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桌子,才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桌子上,撑住了自己。
“晨儿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你也该走出来了。”想到早夭的儿子,他还是心软了。
“你说得容易,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rou啊。我恨不得和他一块去了。”女子原本的高雅雍容此时完全不见,只剩难言的苍凉。
男子看了,心里更不是滋味:“欣儿,你姐姐已经派宫中御医给你调养,等你养好身子,我们可以再生个嫡子。”
“嫡子?嫡子!哈哈,谢蕴,晨儿在的时候,除了他生病,你这个做父亲的什么时候来看过他。现在你居然跟我说你要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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