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保举出来,从轻发落?”
萧韫曦看着他愁眉不展,语露哀求之意,心下一软,轻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要入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如今,这志向还未改变么?”
闻静思不料他换了话题,不明其意,只好如实答道:“百姓能衣食温饱,安居乐业,天下能河清海晏,繁荣昌盛,是我毕生所愿,从未有所动摇。”
萧韫曦淡淡一笑,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做官。”看闻静思疑惑不解,又继续道:“让我来猜上一猜,你今夜来找我,不是出自本意,是你伯父的意思?闻叙义极爱颜面,未必肯拉下脸来请求你这小辈,定是让子女代为通传。是也不是?”
闻静思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萧韫曦闭了闭眼,嘴边的笑容带了几分嘲讽之意,过了片刻,又道:“如果这事让史逸君来办,你猜他会如何做?”不等闻静思回答,接着道:“他会递上拜帖,约我明日戌时在诗琴坊会面。届时摆下美酒佳肴,席间还会请来歌女助兴,谈笑中只提及诗书琴画,兵法骏马,绝口不提伯父之事。饮宴完毕,献上名家字画一幅,名驹一匹。这时已过亥时,便邀我去椒兰阁听曲,进入阁中,自然是二阁的头牌花魁左右伺候,酒定是十年陈酿,舞定是椒兰阁的天魔舞。如此,酒意上涌,美人在怀,他才会开口提伯父之事,语必诚恳,色必愁苦。先提伯父的谆谆教诲,殷殷期盼,再提伯父对我的交口称赞,最后恳求能救伯父于危急之中。此时,着人奉上黄金百两,珍宝数件,美女一人。这是如今的官场风气,也是升迁求事之本。史逸君虽比你年长三岁,处事手腕可比你强了不止三十年啊。”萧韫曦见闻静思听得呆楞当场,慢慢踱步至他面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睨着他道:“静思,你来我这里求我办事,两手空空,一袖清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以身侍奉枕席,讨我欢心呢。”
闻静思脸色瞬间刷白,全身一颤,如遭雷噬,惊得站起身来。他这样的反应倒把萧韫曦吓了一跳,忙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去,柔声安抚道:“最后一句我是说着逗你玩儿呢,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感觉手下的身躯僵硬又颤抖,连忙松了手,感叹道:“你这样的心性,不要说入朝为官,就是做个地方知县,也要吃亏。还是适合修修国史,整理文集,若在国子监,最高也就做到博士而已。你父亲连这些人情世故,为官处事之道也不教授于你,想来也是不愿让你去趟官场这条臭水沟。而我,也不愿看到你慢慢磨去无邪之心,满心的纯良沾染上半点腌臜风气。”
闻静思坐了好一会儿才三魂归位,听他这样说,勉强笑道:“身为世家子,怎能置之度外。”
萧韫曦挑眉哂笑道:“你父亲又不是迂腐之人,既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纵览朝中重臣,也就是他,史传芳,薛孝臣,孙毅几个神魂清明,其余的不是畏惧宗家赵家权势,不敢抗争,就是隔岸观火,想坐拥渔利之人。你平安幸福,怎及得上这些破事重要?”
闻静思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默默坐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自认不如史大哥年轻有为,支配家中金银也有限,若有殿下看中之物,不妨说来,我定办到。”
萧韫曦闻言朗声大笑,看着闻静思那一双月一般温润的眼睛,心中不禁一片柔软,轻声道:“危难之中,你能想到求助于我,便是讨我欢心了。”说罢,笑容微收道:“今年秋天来得晚,父皇准备过几日令礼部办河西围场秋狩之事。届时我们再来比试射艺,你赢过我,我便替你向父皇求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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