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暖暖也要出去看个究竟,她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偌大的场子只剩她一个人也觉着奇怪,便老不情愿地被我拖了出去。
巴洛克和那红衣女子站在上流街上对峙着,个中的情由一时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那女子骄慢的口气让人觉着很是不爽。
街上同样不明就里的路人也渐渐围拢了过来。有一民工模样的人也在那里探头探脑,不知为何,一看到红衣女子的面貌,那民工黑黝黝的脸蛋马上“唰”地煞白了,转身就像做了亏心事般想要溜走。
也是那女子眼尖,民工的反常举止都落在了她的眼里。她“呔”一声上前一把将他喝住,照面一看便吊眉瞪睛怒斥道:“又是你?”
那民工竟早吓得掉了魂似的,嘴里嗫嚅着:“大姐,放过我吧,这次,这次俺穿鞋了。”
众人见那民工趿着一双八成是新买的拖鞋,腿却像筛糠一样抖索着,想是十分惧怕这女子。众人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又曾发过什么样的状况,竟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成这样。
且听那女子又恶声道:“
穿鞋又怎样?上流街岂是你这等盲流能随便来的,像你们这种人,素质低下不说,简直是社会的毒瘤,一瞅到你们,就让我觉着恶心,快快给我滚出这个地方。”
说着,就见那女子全身珠光宝气迎风而长,随即由缓至急虚空拍出一掌。这一掌竟把那民工震出丈把开外,一路噼里啪啦滚下山去。
众人都为之一凛,想不到这女子出手竟如此狠辣,而且伤人之后,非但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倒越加气盛起来。
虽然知道,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廉耻可以不要,但也不能无视到这种地步吧,对人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我是看不过去了,好歹我也是一披着社会主义鳄鱼皮的热血青年,这等行径孰可忍孰不可忍,我正想披开众人上前赏她两个嘴巴子。
暖暖在一旁把我拉住了,她说:“她是我们学校的霸王花,你不要去惹她,你惹不过她的。”
暖暖继续八卦道,原来这女子又是这宦家门第里催生出来的畸形儿,其父因借门荫而历登崇显,属于那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此女从小耳濡目染,习与性成,骄矜之气日盛,哪还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况且家境优越,闺门之内,般乐奢汰,实无恫瘝冻馁之虞,又怎能体味得到为生活奔波的艰辛呢。平日里,即便与同砚相处,也是颐指气使,自觉高人一等。巴洛克与这霸王花两家虽私交甚厚,但这两人却如同水火,龃龉不融。常因一些睚眦虿芥,而生出许多无由的事端来。今晚就不知为何缘故,争衅又起,还累及旁人活生生将一民工拍下了山去。
听得暖暖的这番话语,,我是已经没了半点脾气。在这个看不到群魔乱舞的时代,能和一帮驾着七彩祥云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争个什么来呢?他们是不需要道德作为引决的,他们自有着自己来去如风的金科玉律,那种天马行空是我等非仙非鬼之人比划不来的。争长论短,总归徒劳无济,每每是气炸了少年头,空悲切。
众人中却大有好抱不平的人在,他们纷纷指责霸王花的恣睢行径。霸王花原本是冲着巴洛克来生事的,现在反倒成了众矢之的。但这女子仿佛就是大势阵里历练出来的,面对一干众人的诘难,不屈退半步,兀自粉面含嗔,连讥带诮把个风魔罗刹锤刻得入木三分。
巴洛克乐得假手于人,在一旁做个半吊子的看客。眼见众人唇枪舌剑,渐臻白热。但饶是这么多人,却也奈何她不得。霸王花越战越勇,及至后来,口角竟隐隐生出一抹袅袅的青烟来。
当时战况之烈足可见一斑。众人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一场声讨渐渐也是变了味道。
众人说她毒如恶妇,霸王花自夸貌若天仙,纯良不可匹敌。她还给美人下了这么一个定义,不但要面容姣好,肤白吹弹得破,体态修长纤匀。而且一对并蒂天足也要生得完美无暇,脚趾须有自然的弧度,第二个脚趾不可长之于第一个脚趾。否则,便称不上一等的佳人了。她这番作意其实是现给在场的妇人看的。
我听得有趣,低头便去寻暖暖的脚来打量。暖暖知道我的意思,很是不屑地抬起她的细带凉鞋。我一看,那脚果然生得趾骨均匀,白皙透致,完美的弧形与霸王花说得并无二致。我暗暗赞赏了一番,暖暖却冲我哼了一声,大概的潜台词是,小样,蛤蟆眼瞅啊瞅的,找着了我的瑕疵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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