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布置典雅华丽的房间,空荡荡地透着死寂的安静。
她坐下来,对着铜镜,我看到了她的脸。
她是个美人,二十多岁模样,发髻已梳起。她的眼泪虽淌下来,眼中却透着一股倔强和愤恨。
她慢慢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道:“我有哪里比不上她?哥哥为她已经疯癫,你也为她来对付我?”
她眼中忽又迸发出杀意:“雷损,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出不了这个房间,就盘膝坐在榻上,试着运功,但没多久就心口剧痛,倒了下去。
我坐了起来。
我看看自己的手掌,给自己把脉看看身体状况,这具身体中了毒,慢性的毒药。
我想起之前那少年送来的药碗。
不仅如此,她内里经脉一团乱麻,像是被掌力所伤,而且,这伤是旧伤,已经有些日子了。
我走到梳妆台前,台下有一个上了锁的小抽屉,我从脖子上把钥匙拽下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婚书,还有一个长命锁,看起来都是她极为看重之物。
婚书上有两个名字,雷损,关昭弟。
两个帮派的名字:六分半堂,迷天圣盟。
两个帮派之主的名字:雷损,关木旦。
这再明显不过是一场曾经两厢情愿,皆大欢喜的联姻。
只是现在,已经是恨不得要对方去死的地步了。
关昭弟的长命锁是用银子打的,上刻生辰八字,还有一行小字:
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我将抽屉又锁上,在这个诺大的房间里转了转,床帐花纹尽皆Jing美,被褥都是刚刚换过的,上面绣着大片的曼陀罗。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月白色的料子上绣着曼陀罗的暗纹,她喜欢这种花。
她既已被禁足,这些是谁给她送来的?
我又在书架上找着了一幅画像,画技称不上顶尖,却也还好,落款:雷损。
她的丈夫就是雷损。
我走到房门前,拉开门,这门竟然没锁,外面是个小院,院门紧闭,院中盛开着大片的曼陀罗花。
我走到院门处,再一拉,纹丝不动。
关昭弟的自由到这里为止了。
我回了房间,恢复成关昭弟之前打坐的姿势,试着运功,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从丹田里漫出来,我不由惊讶,因为这具身体的内力,我居然是可以用的。
莫非是因为关昭弟其实还没死,所以我才能用的么?
我伸手点了自己几处xue道,尝试着将毒逼出来,只可惜这具身体中毒日久,底子又损了太多,一时成功不了。
我试完已是晚间,我正想起身,就听到门被人敲了三下,很有耐心,不急不缓:“夫人。”
我没回答,依着关昭弟那脾气,这样没什么大惊小怪,进来的依旧是白天的那个少年,这次他手上端了饭菜,轻手轻脚走进来,放在桌子上。
少年垂手立在一边,我正要开口赶他出去,眼前一黑,我的视野已经变成了一片暗色。
“我”身子一晃,从床上倒下来,少年一惊,忙伸手去扶。
关昭弟醒了过来,伸手轻推,少年就松了手,她看了看屋内已燃起的烛火,像是有些疑惑。
我真的可以感知到她的情绪。
少年轻声道:“今天厨房做的几个菜,都是您爱吃的,您……”
关昭弟声音和缓,道:“你费心了。”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自己站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下,她道:“飞惊,你也坐下吧。”
少年低头道:“属下不可僭越。”
关昭弟叹道:“许久都没有人跟我说些话了,你就当是命令。”
少年仍道:“属下不敢。”
关昭弟笑道:“是了,你虽名义上是隶属于我的,但终归是雷损救回来的,我的命令,你是不敢听的。”
少年却道:“夫人错了。”
关昭弟并不生气,看着他,少年道:“第一,总堂主吩咐属下,除了不能让夫人出这个院子,夫人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一切都不可违逆您。”
关昭弟道:“第二呢?”
少年道:“属下是夫人的人,夫人要属下去死,属下也是心甘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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