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在游廊飞阁中点起风灯,宫中瞬时亮起橙黄色的灯流。
关着前御史大夫宗济的囚车已经被拉走,但是臭气却留了下来,一队一队的宫人捧着香炉,绕着宣室殿前的广场来回走,企图用熏香来赶走臭气,但是效果并不好,香和臭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名状,不可描述的怪味。
婵羽抱着一桶生rou块,坐在雍州鼎的鼎沿上,两条腿垂在鼎内,时不时举起手中rou块,黑鹰便就着她的手叼走rou块,在她头顶盘旋两圈后落在她身旁,一人一鹰的暗影投在地上,被宫人架在雍州鼎旁的风灯拉长。
雍州鼎上架着一架云梯,是专门给婵羽喂鹰和蛇用的,赢净顺着云梯爬上去,坐在婵羽对面的鼎沿上,姐弟俩相顾无言。
黑色的大蛇盘成一圈,那块黑色的陨料被裹在最中央,婵羽投下去的rou块躺在鼎角,大蛇懒懒地一动不动。
“你不怕么?”
“怕什么?”
赢净用脚指指大蛇:“它万一起来缠住你,咬你怎么办?”
“那我的鹰就啄瞎它的眼睛,用爪子抓烂它的肚肠。”
这女孩真是什么都不怕。
“怎么就是你的鹰了?鹰和狗不一样,不会认主人。”
婵羽没有急于反驳:“你看着,”她抬起胳膊,那鹰便跳在她的手臂上,女孩悄悄对着说了几句话,黑鹰振翅飞走。
“你让我看什么?”赢净不解。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婵羽故作神秘,“你觉得阿澈会回来吗?”
“会的。”赢净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希望他回来吗?”
赢净抬起头,灯影里的姐姐表情莫测:“当然。你不希望他回来吗?”
“如果他回不来,你就是太子。”
赢净没想到婵羽是想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
“不战而胜,又有何意趣?”
婵羽低下头沉默。
赢净平静道:“这是我和他宿命的争夺,我和阿澈除了生死,没有退路。这不是比赛,没有输赢,却要以命运做代价。这是男人的游戏,是血统的责任,是我们的宿命。”
灯影和月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赢净顿了顿,“我向你保证,无论什么结果,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黑鹰突然落在肩膀上,吓了赢净一跳,黑鹰在赢净腿上丢下一样东西便又跳到婵羽身边。赢净把那东西拿起来,对着灯光细细看,才发现是一串五彩珠串。
“你是让鹰去拿了这个给我?”赢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今天专门给你买的,”婵羽扬起手腕,“我有一串一模一样的,不值什么钱,你留着玩吧。”说完起身沿着鼎沿便走向云梯,“我要走了。”
赢净伸出手去扶她:“一起走吧。”
那天晚上分手的时候,婵羽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你和赢澈之间,我希望是你。”
在这春夜里,突然下起细细密密的雨来。
她的话,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很多年后依然萦在赢净的心上,念念不忘。
第四十七章 春色好
赢澈睁开眼,后脑勺还有些钝钝的痛。双手双脚被捆的严严实实,嘴里塞着一团臭烘烘的破布,身处一处陋巷之中,夜是晴朗的夜,头顶是满天繁星。赢澈环视一圈,发现身周堆满杂物,无从判断这里是何处。
“那小子醒了!”月光下,赢澈看到一个高个麻子脸的男人向自己走过来。
一缕春夜的凉风吹过,使赢澈钝痛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他想起来就在日落的时候,他与萍水相逢的士子王启年告别,五百击的闭市鼓敲完,他便被一个人扛了起来,然后只觉得脖颈被重重一击,醒来时就在此处了。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刚到人定时。
“大哥,这法子行么?我看这小子衣着不俗,咱们可别惹麻烦!”麻子脸又说了一句。
一个满身酒臭的男人靠近赢澈,近到赢澈都能看清他的酒糟鼻,那男人从嗓子里咳出一口浓痰:“惹麻烦!你知道什么是惹麻烦?欠了原老板的钱还不上的人才叫惹麻烦,不把这小子卖了,拿什么还债?到时候他老人家那口大刀手起刀落,你我都得进宫当太监去!”
话说到这一步,麻子脸也不争论了,酒糟鼻过来拍拍赢澈的脸:“你说你,闭市鼓都响了你还一个人站在西市大街上,看着挺体面个孩子,你自己家里都不管你,也别怪我们兄弟俩下手了,牺牲你一个,方便我哥俩,要怪就怪你们家人吧。”
说着把麻袋往赢澈头上一套,一个人扛起他,赢澈手脚被捆着,挣扎不能,只能走哪算哪了。
麻子脸和酒糟鼻扛着赢澈,左转了一次,右转了一次,没多远便停下来,赢澈听到他们扣铜环敲门的声音,一共敲了三下,木门被打开。
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怎么才来?再晚点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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