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台阶走在路上,风微凉。
“我们.....买些红绸来去祈福吧。”
“嗯,人多你拉着些衣袖些罢。”
“可谨郎今日穿的窄袖,如何拉?”
沈谨此刻停下脚步来看着她,他们二人站定在路右侧,两肩之间总有路人借过,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少女纯真的眼眸清澈见底,转盼流光,白净的脸上红晕未褪。少年清冷的面容里,藏不住心动,心跳厉害得像是一脚踩错从三千楼里落空下坠,踏空。
“既然如此,牵手好了。”
少年伸出右手放在空中拦住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少女一瞬踌躇不前,望见少年坚定的眼神便又抛却了杂念。她抬起带着空玉铃的左手,只见十指尖尖如葱根,柔软细嫩的手轻轻放在他干净玉掌上,还可以感受到他的粗糙手茧。
“听你的吧。”
沈谨和余舟男左女右,比肩而行,沈谨比余舟高了些许,影子里余舟恰好靠在沈谨肩上。
“回廊一寸啊,相思地!
落月成孤倚儿呦,背灯和月
就花Yin,已是十年!
十年踪迹十年心呐诶!”
远处一戏台上扮女小姐的优伶轻声慢唱,宛转悠扬,字字分明是离别苦歌又是彻骨相思成疾的凄美爱情。
余舟却惴惴不安,拉着沈谨的手也在听到歌声时紧了紧——好像.....和梦里歌声好像,却又不是童谣,可余舟还是害怕极了,如惊弓之鸟想快些逃离。
“别怕,有我在。”
余舟惊慌失措的样子皆入沈谨眼帘,他拉着她的手用了用力,示意她慢些走,对余舟微微笑着说话,是别人少见的温柔笑容。
“你的梦里有什么?”
“有一首童谣,唱完的时候我已经无路可逃,次次必死无疑。”
“你从前便梦魇?”
“从入京开始噩梦就不断,昨夜是第五次,梦里我被人追杀。”
“没事,以后我护你。”
二人话语间走到了那榕山古树前,长街尽头,偌大的古树有十人抱树那么粗壮的树干,枝叶茂密,临近地面的树枝上挂满了人们的祈福红绸,像是开了一树的亮红色繁花。
余舟拿过从附近买好的红绸布,把布条打结挂在树梢上,双手合十,闭眼祈祷许愿。
沈谨却是没有什么心愿的,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拥有的一切都那么让人疲累,他一介清心寡欲之人有什么可念的。
晚风吹起余舟挂在树梢的红绸,眼看要落在地上,沈谨及时接了过来,看着余舟一身红衣站在那里许愿,他笑了笑默默把红绸替她挂了回去。
“就当是我的愿望罢。”
他是不喜欢大红大紫的衣物,觉得那些颜色庸俗且夸张,可余舟身上的红裙却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他甚至觉得,只有眼前这红彤彤的小人儿站在满街的喜庆里,才能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山河无恙,灯火辉煌的真切美好,让他心里这座充满尔虞我诈的京城、这座早就死在心里的城,有了纸醉金迷以外的一丝生意。
.........
沈谨把自己的外氅披在了余舟身上,说晚风太凉。往回走的路上人已稀少,两个人漫步街上不着急回东宫。
“谨郎,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生的好看,睫毛长长的,眉也平直。”
“是吗?没有过,他们只会夸我功课很好之类,还说我严于律己。”
“谨郎还有很多优点,是我最近发现的,是我认识的人里数一数二的。”
“不敢当。”
“他们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见了森林他们也不敢说的。”
程孟大婚
十月初九,下午申时三刻。
“滴当啷滴当!滴当啷当!”
满大街都是唢呐在吹吹打打,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几户人家都在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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