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疼!
商户们义愤填膺想要讨个说法,谁曾想有人点破了他们的身份。
一个戴着口罩的老大爷瞥了一眼商户的代表,没好气地说:“人家是万盛钱庄的人!”
“断财路?再断能有万盛钱庄亏损得多?”
“人家一个钱庄都不在乎亏钱为我们这些萍水相逢的百姓着想,你们这些街里街坊的为了仨瓜俩枣就想让疫情蔓延?”
“真是小商和大商的区别!”
“……”
一个年轻些的书生忍不住戴着口罩说道:“有的商人让人敬仰,你们这些商人,就真的只是商人!”
连“心高气傲”的读书人都对万盛钱庄的此举赞叹,此事便又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但是没有多久就被万盛钱庄的人挥散了人群——夸我们可以,但是不要聚集扎堆,对疫情不利。
就连府尹听说了此事,也默不作声任由他们去了——恐怕疫情结束后,他这个府尹也当到头了,他关心自己还来不及。
万盛钱庄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海州张家人的耳朵里,大老爷不免又是不满嚼舌根。
以往嚼舌根多少有些无中生有的意思,但是这次可是张津自己把把柄送上来,大老爷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有些对不起这个机会。
但是他又失算了。
老太爷听到消息并没有大怒甚至颇为赞赏张津的做法。这赞赏并非是因为张津的高风亮节自断财路,而是罢市已无可避免,瘟疫的到来与扩散无疑是无法抵抗的,张家山南道剑南道的产业注定会再受重创。
这个时候张津主动站出来组织百姓,看似是自断财路,实际上是把官府该做的事自己包揽了,君不见官府都没有什么异议。
此举一经传开,张家在山南道的地位声望恐怕要突飞猛进。
古代有位吕姓商人独到经营,以“奇货可居”进朝称相,张家这一辈资质都平平,唯有张津敢打敢拼,且次次都让他拼到了。
看来张家以后的兴亡都要靠他了……老太爷想着想着,思绪也越来越远。
“父亲?你有没有听见下人怎么报的?竹清在山南道居然公然组织罢市!”大老爷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只看到罢市散人张家的收入要少很多。
老太爷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正色说道:“竹清自由他的谋算,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看看自己手头铺子的账平了没有。”
大老爷没想到这都没有能告状成功,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说什么隔代亲隔代亲,还真是隔代亲……”
说着说着又想起来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却没有张津这样的待遇。
“究竟谁才是嫡长孙!”
大老爷的愤愤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方面他虽然平庸又小心眼子,但是另一方面又略有些憨,让他想什么Yin谋诡计有些难为他了。所以这也是他对耳房不满已久但二房却一直没怎么受到影响的缘故——不是二老爷的人有多聪明,而是敌人太蠢笨。
张家的争吵闹剧没有传开,下人们充耳不闻只当没看到没听到。
张津在山南道的作为便被张家允许了,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传到了朝廷的耳朵里,不过不是山南道的人奏上去的,而是李太医。
因为疫情爆发严重,一行十几个太医对于山南道的情况并不乐观,马不停蹄赶到了山南道,差点把自己的身体累垮。
但是到了山南道之后却发现府城及周围的村镇都已经被分块隔开了,感染的人在城郊划了一块专门的区域,并没有过多扩散。
城中街道上弥漫着古怪的药味,看来是做消毒。
本以为这里哀嚎遍野的太医们擦了擦额头上奔波劳累出的汗,略微歇了口气就去拜见府尹。
到了衙门却发现府尹不在。
“前天夜里偷偷逃走了……”一个差役有些羞愧地说道。
瘟疫当前地方官员不作为就算了,居然偷偷逃走,这可真是……太医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留在山南道府尹也活不了多久了,毕竟他瞒报在先,无所作为在后,被撤职查办也是迟早的事。
“那现在府衙里是谁在当家?”李太医见差役虽然说府尹逃走,但还是把他们往府衙里引荐,就知道有人接手了这里。
差役想了想,回答道:“是张三郎君。”
张三郎君?那是什么人?官居几品?如果是官员称呼不应该是郎君,说了是郎君岂不是平民?一个平民居然掌管了府衙!
等到李太医看到明显商贾打扮的十七八岁的少年,更是说不出话来:居然还是个商人!
于是一行太医脸色怪异地站在府衙大堂里,看着首位坐着的小郎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找话题一直是张津的强项,见到太医们来便自来熟地打招呼,虽然没有行礼,但也没有让人觉得别扭:“太医们来了,山南道就有救了。各个城区村镇已经做好了规划,感染疫情的百姓被集中在城郊三里外的城隍庙里,稍后会有人带太医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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