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又何止她们犯恶心呢?那惜春听闻这些传言后更是当场吐出了早饭,任凭旁人百般劝说,她都坚决不肯踏足自己家中一步,不愿送秦可卿最后一程,更不愿见她那没人lun的兄长。
探春见她如此就劝道:“你何苦呢?你父亲满脑子只有飞升成仙,再是靠不住的,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那兄长和侄儿了,如今你这般不给脸面,岂不招人恼恨,将来可如何是好呢?”
迎春倒是不比探春功利,只是叹道:“无论如何,终究死者为大,好歹去送一送罢。”
“不去!”惜春坚决不肯,冷笑道:“我只恨不能自己选择出身,若是可以,便是投生为那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孤儿都比这样的身世好得多,好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那满府上下皆烂到了根子里,简直臭不可闻,莫说踏足,便是听见了我都嫌污了我的耳朵,提起来都嫌脏了我的嘴!待我再长大些,我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日后常伴青灯古佛,洗净我这一身污秽!”
“若你们真拿我当姐妹,就不必再劝我,总之我意已决。”
迎春和探春二人面面相觑,皆暗自长叹,闭口不再言语。
屋外正要来劝她的王熙凤也愣了愣,转头便离开了。
宫中
康熙气得脸都绿了,“金丝楠木!贾家竟敢用金丝楠木!当真是胆大包天死不足惜!”
皇贵妃坐在床上,背后靠着软枕,脸色显得愈发憔悴了,却还是打起了Jing神宽慰道:“皇上何必跟那等脑子不清楚的蠢货置气,这样的蠢货才更好呢。”
想收拾的时候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小辫子,想如何收拾就如何收拾,比起那等面忠心jian者可要好得太多了。
不怕你猖狂,就怕你不够猖狂。
康熙自然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有些气着了,觉得皇室威严被冒犯了,止不住的咬牙切齿。
“朕记得贾家有个姑娘在你宫里当差?”
皇贵妃一愣,接着说道:“确是如此,只大抵是觉得在臣妾这边当差没什么前途,故而前些日子很是花了些银子,另寻了出路,如今应当是在永和宫了。”
贾元春的野心皇贵妃心里清楚得很,是以一直也就不乐意重用她,只将她死死压在下面不准冒头,想来她也是看明白了不敢再在承乾宫耗着了,故而到处钻营,皇贵妃转念一想,甩了这个不安分的也好,省得哪天自己临死前还要当一回笑柄,于是便松了松手,随了贾元春的意愿。
康熙却并不知这其中的内情,听皇贵妃如此说,只以为那贾元春是眼看着皇贵妃快不行了,故而才迫不及待背弃了旧主去另寻高枝,一时心中愈发气恨恼怒至极。
“这背主的狗奴才!”顿了顿,康熙又看向皇贵妃,难得解释了一句,“这狗奴才朕有大用处,你别多心了。”
这是怕她别回头看见贾元春被抬举起来了再心里不痛快,毕竟是背弃了她的奴才。
皇贵妃温婉一笑,“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数。”
爱妃如此善解人意,康熙心中自是满意,脸上便带出了笑来。
“朕政务繁忙不能常来陪你,你若闲着无趣,就去接了林家那两个丫头来说说话……朕先前仿佛听你说起过,那两个丫头住进大报恩寺了?”
“可不是。”皇贵妃面露无奈,道:“那贾家的男子愈发不像话了,满京城都是他们家的臭名声,倒不如躲到寺庙里去来得清净。”
康熙也皱起了眉头,眉眼间难掩厌恶之色,说道:“是太不像话了,没得受牵连沾染污水,不过这总住在寺庙内也不成,朕记得林家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叫她们打发了下人去仔细收拾收拾,准备搬回去罢。”
言下之意,林如海已准备调职回京了。
林家姐妹二人得了皇贵妃捎来的口信儿,自是满心欢喜雀跃,多愁善感的林妹妹甚至当即喜极而泣。
“父亲来了,咱们姐妹二人便再不必怕什么了。”寒冬腊月的硬是被逼无奈躲进了寺庙内,其中酸楚真真是有口难言,姐妹俩长这么大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些日子假装没事人一般,不过是不想姐姐跟着难过罢了,这会儿林黛玉却是再忍不住,将内心压抑的委屈惶恐都哭了出来。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是还要防着至亲之人的算计……前几日去宁府……外祖母看我的眼神都叫我感到毛骨悚然……”曾经纯粹的疼宠仿佛是一场梦,那样掺杂着估量算计的眼神,让她感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便是相处片刻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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