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近些便见着粉映映的树下,圣仙和着琴声翩翩起舞,青云釉染的水袖时如柳絮随风起伏,时如箭羽惊驰急回。再细看两人,
一个是:
纤纤玉手翻飞如蝶,跹跹裙裳起舞如烟。足尖点地绦佩玲珑,臂肘轻舒簪环揺展。
一双杏目脉脉含情,两片红云略略惹羞。欲左时忽右,看近时忽远。身段风sao,恍如燕子啄泥;纤腰扶柳,又似细叶乘风!
另一个是:
飘飘青丝飞扬潇洒,鸿鸿阔掌起落惆怅。肃目含情苍凉孤寂,剑眉带笑威严难减。
一声铿锵铮铮铁马,两弦轻颤绵绵细丝。欲扬时忽抑,方止时忽起。身形魁立,正像迎松傲雪;腕膀一动,恰是银戟扬沙!
这是旧日之约、前世遗憾,二人此时自然用心,看得众人惊煞艳绝,连魔络也目瞪口呆,静静地不说话了,只管眼直直地盯着看。
听得一声深长悠远的箫声和入,圣仙和树下的人才将目光投来,见几人已到。心犀相连,只听了一声调子,看那一个眼神意思,已都了然。
于是琴箫琵琶,埙笛身段契合起来,绿儿悠悠唱起小调。旋转,轻轻跃起,裙摆婷婷展开。那一景之盛大,除却“撼世绝俗”四字可以稍稍言出它一二分妙处,再没有字眼可搬弄。只有一首民谣正唱得这样:
金木水火土,宫商角徵羽;
弹琴附谣曲,浅唱伴起舞。
咕咕复钴钴,呱呱笑孤独;
三生繁丝苦,一世轮回碌。
过往将心束,明夕易生怖;
咕咕复钴钴,呱呱笑孤独。
与其多思妒,不如随缘去;
凡事先高举,山前必有路。
乐声引来百鸟朝鸣,圣仙灵机一闪,旋转之间撩出水袖,击得那枝桠簌簌作响,又是另一妙音。树上花儿腻如羊脂,香如幽兰,粉晶晶小巧可爱,一时飒飒落下,又勾来翩翩彩蝶。
“啊!”
一口乌血淌出,魔络忽地倒在地上,一张小脸痛苦得扭曲起来:“天帝哥哥——”
“丁——”
天帝指尖一颤,一根弦应声而断。
“守澈,停下!”
天帝一边扶起公主,别过脸厉声喝道。
众人闻声纷纷按调停下,吃惊望去。守澈怔怔地握着箫,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愣了半晌方茫然问道:“怎……怎么了?”
“你的箫怎样厉害,自己不知吗?络儿道行尚浅,如何受得了?若是出了意外,你置我于何地!”眉峰紧蹙,显然是又急又怒,将公主抱起,撇了众人而去。
方才圣仙正点足旋转,忽听见天帝喝停,一时不慎,绊住裙边跌倒在地。又见他这样严声厉色地责备守澈,不由惊惑,愣愣坐在地上,望着天帝匆匆而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炽焰与绿儿此时上前来扶圣仙,问她怎样;守尘亦在一旁安慰守澈,叫她不必伤心。只是这两人都呆呆的,也不回答,一脸的忧心忡忡,也不知所忧之事是否相同。
圣仙又想起当日见到魔络时的预感,心中竟略略有些不安……
三十六:错杀魔络
五人各有所思,默默回了府中。虽则其后天帝又有前来,但不知是否守澈心中愧疚抑或委屈,也不知是否天帝怒气未减或是懊悔不堪,二人见了面总是不言不语。圣仙心中也是思绪凌乱,懒懒不愿搭理。
另三人见这样,摸不着意思,因此不知该说什么。几人见了面反不如不见面,圣仙此后又觉这样气氛低沉很是烦躁,所以借故修炼去了五生山避个清净,如此,天帝索性连面都不露了,圣仙府只剩了守尘、守澈几个,每日除了修炼当真觉得无趣。
这日午后,几人在倚芳榭喝茶闲聊,才聊了两句又都不言语了。炽焰瞧着几人的样子,心中着实觉得难受,冷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这样下去几时是个头?那日的事,究竟摊出来说个明白才算了!我此时去请了姐姐和守戎来,如何?”说着,当真站起来。
“火行子,你且站一站。”守尘拉住他,想了想又说,“炽焰说的有理,只是圣仙在五生山闭关,我们不好打搅。不如我们先理一理,等圣仙回来,再一同叫了守戎来。”
炽焰闻言便又只好坐下来,守尘看守澈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模样,道:“有什么,不妨说来我们听。”
守澈小口酌着茶,眉头深锁,缓缓才说道:“我这几日一直不解——白玉箫中虽有了灵大有不同,但平时我依旧常作把玩,并不见……”
正说到这里,听得门外月阳道:“行子有礼,圣仙大人到了。”
几人连忙出门相迎,又把话忘在了脑后。绿儿见了圣仙,高高兴兴的样子,上前挽起圣仙的手问道:“圣仙,怎么突然回来了?一切可好?”
炽焰一旁打趣道:”姐姐这才几日不见我们,就这样着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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