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坐于高位之上,听着殷太后照例说着场面话。自己也跟着说了几句,群臣也连忙举杯敬酒。
开宴之前有宫人鱼贯而入,手里持着一方托盘,里面放着干净的笔墨纸砚,需在场人画出自己心仪的花,再来选花神。
柳泽接过纸砚,朝着宫娥微微一笑,笑得如春风和煦。
“多谢。”
宫娥红了红脸。
寻常人近不了释无机的身,托盘还未呈到他跟前,便被他身边的神侍给拦了下来,转而由自己来呈。
只有殷誉北漫不经心的单手支颐,眼皮微阖,身边有宫娥走进,他却连眼皮子也未抬一下,手里心不在焉的摩挲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一看就是常被人握在手中摩挲,玉泽透亮,光滑圆润。
“誉王殿下,请……”
说完这句话后,宫娥几乎是逃似的飞快离开。
殷誉北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露出那双漆黑冷冽的眼。
殷怀猝不及防,便和他视线撞了个满怀。
不知为何,这回却是殷誉北率先移开视线,他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是酒盏,神色不明。
周围人已经开始提笔作画,他却坐着一动不动,久久不提笔。
直到有人低声催促,他这才冷冷淡淡的瞟过去,那人立刻噤声。
他视线又微微垂下,落在面前摆放的雪白宣纸上。
毛笔上蘸了墨,然后便在雪白宣纸上淡淡晕染开,神情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才搁下画笔,铺平宣纸然后用砚台压住。
殷怀不会画画,于是这个时候索性拿出派头,不做声也不动笔,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宴上众人终于画完了画,需由殷怀一一点评。
殷怀点评的相当敷衍,但是别人当然不敢多说什么,甚至还得附和他几声。
柳泽画的是兰花,不愧是状元郎出身,着墨功底非一般人能比。
他敷衍的夸了他几句,“传闻柳相素善画艺,果然是名不虚传。”
柳泽温温一笑,“谢陛下夸奖。”
殷怀又将视线落在殷誉北的画上,不由微微一怔,只见纸上红梅栩栩如生,傲立枝头。
他随即下意识的往长善望去。
是巧合吗?
他画的刚好是长善喜欢的红梅,当初因为长善喜梅,殷誉北便下令将满宫栽满红梅,派专人看管,只为博得她一笑。
果然这两个人已经有了纠葛了吗。
想到这里殷怀微微皱眉,那长善现在应该不喜欢自己吧。
他们两人连交流都几乎未有过,长善在他面前也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像是对他有意的样子。
于是他缓声试探道:“没想到誉王喜欢红梅。”
殷誉北眉眼微敛,沉声道:“只是觉得它和其余花不同。”
听到这种意味不明的回答,殷怀微微皱眉。
宴席从来千篇一律,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这中央舞姬的婀娜风姿。
十三个舞姬代表十三时节的花,足下轻巧,翩然起舞,神态各异,有的媚眼如丝,有的清冷自持。
殷怀的注意力被其中一个红衣少女给吸引了。
现在气温如此炎热,她却穿着水红披风,眉间贴着艳丽花钿,手持梅花,应该装扮得是红梅仙子。
仙子不仙子殷怀不知道,他只觉得敬业。
看来自己还是觉悟不够,山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这个狗皇帝当得还不够敬业。
殷太后察觉到了殷怀的注意力,眼神一闪,面上不动声色,等一曲舞毕,笑yinyin的朝殷怀道:“算算日子,怀儿今年该成年了吧,娶后纳妃一事倒不必着急,可到底还是需要个体己人陪着。”
此话一出,场中都似安静了片刻。
殷誉北手上举杯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直直地望了过去,眼神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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