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哥接过矿泉水,扔进垃圾桶,五指平伸:“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岛歪着嘴,挑衅地笑笑。
他要的,是全世界。
再次回到这里,大老远的,顾岛就看到几十个记者,在坤泰大楼前围得水泄不通。
“俊哥,能否谈谈您对文化行业未来五年的看法?”
“俊哥,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俊哥,您如何看待文化与地产之间的联系?”
“俊哥,如果您想吞并的目标公司拒绝您的收购,您会怎么做?”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俊哥缓缓转身,看向那位稚气未脱的小记者:“你说什么?”
后者被看得退后半步,吞了口口水,轻声重复道:“如果……如果目标公司拒绝您的收购,您会怎么做?”
俊哥直勾勾盯着小记者。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后,俊哥眯起眼,嘴角轻轻一动:“没人会拒绝我。”
顾岛冷笑。
几分钟后,他进了俊哥办公室。
办公室的一切都没有变,雪茄柜依然在每天早上九点半准时打开,确保雪茄呼吸到足够的新鲜空气,房间中央依然摆着那只8、9年前从香港拍回的云龙纹元青花大罐,一只叫做“二黑”的猫依然喜欢添俊哥的手指。
“空手见大哥,不懂事。”俊哥似笑非笑地扫过顾岛,语速一如既往地干脆、决绝、杀伐果断。
顾岛平静地回视这个他曾视作父亲、皮肤黝黑、60出头、目光如炬的男人,耸了耸肩:“做个买卖而已。”
俊哥放声大笑:“几年不见,你怎么那么没意思。”他坐到楠木茶几前,撸了两下二黑后,往茶壶里夹了几片青绿色的茶祖叶,闻了闻,继续说,“买卖是小,交情是大,这道理忘了?”
顾岛淡淡地说:“我倒觉得,交情是假,买卖是真。”
俊哥深吸一口气,把茶祖叶夹得咯吱咯吱乱响,碎碎地落在桌上。
这个世界上,敢连着两次顶撞他的,只有这小子。
“可惜啊,我以为你会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一阵Yin森可怖的沉默后,俊哥看着杯中的风浪诡笑。
顾岛抿着的嘴唇,笃定地向上轻轻一抬:“你给的价格不错,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他知道,越是如此,眼前这只已经掉进他陷阱中的猎物,就越不自知。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俊哥毫无波澜的面部肌rou,不动声色地轻微抽搐。
臭小子,还是这么聪明——不带感情,不要面子,永远像一台Jing密计算的机器,没有弱点,无懈可击。
他妈的。
俊哥扔去一个信封。
“老规矩,24小时。”
顾岛不由心跳加快——他知道,里面装着的,是800亿的收购协议。
可表面上,顾岛只是漫不经心地拿起信封,随手一卷,胡乱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好,我明天看。”
背后传来俊哥的一声冷笑:“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被记住的,和不被记住的。”
一出门,牛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贼头贼脸地一路窸窣小跑追上去,笑得满脸炸裂:“岛哥,您收留一下小弟呗,我肯定比你那川……什么什么爪子强。”
顾岛向来讨厌这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墙头草。
“滚,叫那么难听。”
回浪迹的路上,有短短一刹那,顾岛想到了自己和蒋黎的约定。
那日在潘多拉酒吧,他一眼看出,徐教头忌惮蒋黎。所以蒋黎成为浪迹CFO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聘请溪源资本做浪迹的上市,然后借机接近徐教头。
浪迹上市,必须聘请投行,因为只有投行才能把浪迹的股票卖出去,所以蒋黎聘请溪源也好,其他投行也好,顾岛都不干涉,反正他无论如何都要付这笔承销费,至于谁赚,他不在乎。可并购不一样,只要他和俊哥同时在他口袋里的这份收购协议上签字,就一丁半点没有投行的事,他绝不会给任何一家投行白白送上一笔交易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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