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半抬的手顿时停在空中。
“钱……钱哥。”
汉子布满血丝的双眼犹如噩梦初醒一般,惊恐地盯着这个叫他钱哥的人,胡茬随嘴角微微抽搐。
“我不姓钱,我信命。”许久,汉子才冷冷地开口,说罢,将酒瓶扔给剪子,“把琴砸了。”
“我……我不砸。你……你叫他小石头,就说明你舍……舍不得砸。”
“我叫他小石头,是因为我要让自己记住,这琴是欲望,是魔鬼。我不会让他碰。”汉子躺进一堆酒瓶中,把昨夜没喝完的,一瓶瓶干掉。
“不。你……你怀念石头,怀念那……那段岁月。你……你只是在自责,在逃避。”
“要不要喝?”
“回……回来吧,钱哥。我们还在完……完成石头的心愿,我们需要你。”
汉子一边喝,剪子一边将散落一地的酒瓶整齐地排列在草垛旁,眼神羞怯,却坚定。
“你们?一个结巴,一个老头?”
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剪子收拾的声音,和小石头慌张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汉子突然转向小野:“要么砸了它,要么带上它,滚。”
小野原本就打算在马兰镇待上几日,于是便带上吉他,同剪子走了一路。
小镇一如记忆中那般熙熙攘攘,身旁时而闪过几个穿汉服的大学生,时而站着个小伙一边吆喝一边打糕,时而飘来一阵淡淡的竹香。
但记忆中的静好却荡然无存。
小野不停地问自己,如果说,她曾经生活在别处,是小镇的旅人,那么如今呢,她是谁?她属于哪里?又来找寻什么?
溪源是她的最后堡垒——不仅是她工作的地方,更是定义她的地方,定义她的优秀,也定义她存在的意义。
而一旦溪源再容不下她,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无论头顶的阳光多暖、多亮,她都只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没有价值的人,黑暗得连影子也离她而去。
好在剪子也正想着自己的心事。
于是两人默然无语地走了许久,快到中心广场时,小野方才重新拾起先前的话题。
“所以,石头是……?”
“他……他是我们乐队的灵魂。”剪子说得又轻又小心,如同他走路的样子,“我们也是火过的。”他朝小野笑笑。
火,一个短暂、热烈又缥缈的字。
“那……小石头的爸爸是?”
“钱……钱哥是我们的经纪人、伯……伯乐。他经……经营着我们的酒吧,还带……带我们到处巡演、参加比赛。直到……”
剪子没再说下去。
小野换了话题:“石头的心愿是什么?”
“到了。”
“什么?”
一边说着,剪子打开酒吧大门,“少年吧”的招牌上锈迹斑斑。
剪子指着挂满吧台上方的小纸片。
小野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张张演出门票的副联。
“石……石头的心愿,是有一……一千零一万个人听我们唱歌。”
一千零一万……
小野再次望去,这些已经卖出的门票虽然看着多,其实顶多几万人。她掐指一算,如果只是乖乖在酒吧唱歌,即使每天有100个客人,一年有将近4万人,至少也要250年才能完成石头的心愿。
钱哥的讽刺,充满逻辑,无懈可击。
可小野只是淡淡说了句:“真好。”
她连梦想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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