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把我养到10岁。”林亦初回答。
“10岁以后呢?”
“10岁那年,姥姥去世,世上再无亲人,好在父母和姥姥各留下一套房子,住了一套,居委会帮着我卖了一套,这些年生活费,学费,全靠它撑下来……”林亦初说得很平静,“从10岁开始,我就一个人生活,直到……现在。”
“你刚才说,6岁就会做饭?”夏百简不解“难不成,你姥姥从小对你要求很严格?”
“5岁那年,姥姥查出癌症,她怕过世后无人照顾我,哄着,打着,教我做各种家务,6岁开始,做饭,洗衣服,她都监督我一个人完成,姥姥说,靠谁不如靠自己……”林亦初说着,眼里泛起泪光,“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多学一些生活技能,将来不至于饿死。”
“10岁,你一个人,做饭,洗衣,睡觉,学习……”夏百简不可置信。
林亦初一副坦然,“男孩子嘛,可以的。”
“可若是,病了,累了,怎么办?”
夏百简想起自己小时候,连8岁换牙那年都哭了好久,父母一个哄着给她做好吃的,一个做鬼脸逗她笑,她不敢想像,林亦初这10年来一旦有事,又该找谁来安慰?
“习惯了,就好了。唯一难过的就是,再也没有人愿意真心疼你。”林亦初云淡风轻。
他的话,让夏百简瞬间落泪。
虽然20年来,父母不舍得她做任何家务,一直捧为掌上明珠,可她懂得,若不是深爱自己的亲人,谁会真心疼你爱你?谁又会告诉你,何为对,何为错?
排斥你,算计你,这样的人,世间多的是。
而真正为你好,真正希望你过得好的,也不过是血缘之亲的父母长辈。
突然就想起这两天自己的遭遇,夏百简哭得梨花带雨,几近哽咽,“为什么,我们的命都这么苦?我父母走了,你也打小失去父母……哪怕给我们留一个亲人,也是好的……”
林亦初怕她哭,边递纸巾边安慰,“一切,都会挺过去的。”
“可我……挺不过去……”想想白天还在算计自己的小婶和夏凉菊,夏百简就心伤绝望,“你的亲人没了,可他们对你好啊,我呢?他们个个算计我,逼我……”
“所以,老宅子决不能让步。”林亦初倒是镇定,“老宅子是父母留下来的,唯一念想,你不能丢,丢了它,就真的没有根了。百简,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夏百简这才意识到,自己白天对林亦初态度着实恶劣了些,“我明白了,白天的事,是我不好,没能认清你的真心……”
说到真心,林亦初似又赧颜,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夏百简,自己的那一片情深。
显然,喝多了夏百简已经失去了理智,竟追着他问,“不过,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你真的喜欢我吗?又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们……毫无交集的啊……”
“怎么会?”林亦初解释道,“其实,我欠你很多……确切地说,我们林家欠你们夏家的。”
“欠我?欠夏家?”夏百简不理解,“欠什么?我们两家认识吗?”
“20年前,我父母刚刚买了车,清明节那天带上出生不久的我,还有小叔,一起回镇上拜祭爷爷nainai,路上不知怎了就出了车祸,他们和小叔当场去世,而我是你父母出手帮忙从车底抱出来的,他们喂养了我好几天,直到姥姥赶来才把我接走……”林亦初说道,“我身在襁褓,很能吃,你父母那会过得并不宽裕,给你买一罐nai粉也要思量着喝,听我姥姥说,我在你们家那几天,把你一个月量的nai粉都喝光了,为此你饿得一直哭,可你父母却把我养的胖胖的……”
“哦……”夏百简快速地在脑子里补着这些情形,显然,她那会也不过身处襁褓,半点记忆也没有,“这么说,咱俩差不多大?”
“我的生日是8月1号,你的生日是9月30号。”林亦初毫不犹豫地说,“我比你大整2个月。”
“2个月?”夏百简显然已经喝多了,掰着指头开始数,“8月,9月……不是大一个月吗?”
“我是月初,你是月尾。”林亦初笑她,“傻丫头,你喝多了。”
“不多。”夏百简坚持,指挥着他把另一瓶打开,“打开,我还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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