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以柔轻轻地抖了一下手,她咬着下唇,告诉自己要稳住。
明墨白似乎感觉到了景以柔的紧张,他的右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说:“走吧!”
于是,他们表情凝重地又一次打开了跃轮,进入了祭坛。
祭坛的世界像是一幅挂在墙上的古老水墨画,又像是被定格在这个满月里的一张黑白图片,放眼望去,满是让人心里沉重的黑,圆形祭坛是黑的,祭坛四周的深渊是黑的,圣柱是黑的,光秃秃的群山是黑的,这些黑让那轮悬在半空中的圆月,看起来不光大的不自然,而且白的有些让人觉得瘆得慌。
虽然这个世界是永恒的夜,却也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惨白的月色像是倒进了淡墨里的nai油,好像搅拌的并不均匀,所以看起来夜色斑驳,这里一丝,那里一堆,到处浮动着让人心情压抑的惨白。
他们三个早已没有了第一次进入这里时恐惧感,就连石头路两侧不远处黑漆漆的深渊也不再让他们感到害怕,或者说是紧张掩盖了那份害怕,他们沉默地沿着深渊中间宽阔而粗糙的石头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不远处的祭坛走来,在这个没有任何声音的世界里,他们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的刺耳,景以柔觉得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脏上。
景以柔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这里时,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坟墓的Yin森地方,她吓得差点哭出来,云尚飞也抓着景以柔的胳膊,直哆嗦,他说,游乐场里的鬼屋都没有这里恐怖,可是明墨白却说,他已经来过几次了,这里没有任何活物,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景以柔不知道为什么明墨白会说这里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她觉得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和师姐在一起,和师姐……师姐……为了师姐!为了师姐!她攥紧了拳头,挺直了腰杆,加快了脚步,却差点踩着明墨白的右脚后跟。
圆形的祭坛越来越近了,上面等距分布着的那五根圣柱,让景以柔想到了孙悟空没能跳出的如来佛的手掌心,他们三个真的能跳出来吗?没人能说得准,就算他们已经可以唤醒所有的圣柱,可是谁也没有把握能通过万妖奉典的最后测试,那个所谓的战胜自己心魔的测试该是最难的一关吧?听明墨白说,这也是妖界历任五大长老不愿意召唤万妖奉典的最主要原因,毕竟战胜心魔这种事既不好玩,也不简单。
景以柔像以前一样走到祭坛中央坐好,云尚飞和明墨白也坐下,三个人呈三角形。因为这样有利于他们施展五行驭术,这是他们练习了许多次之后找到的最佳位置。
一脸严肃的云尚飞把双手放在明墨白的肩膀上,嘴里念念有词。
景以柔忍不住地激动起来,想起他们为了唤醒圣柱,几乎把除了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练习了,可是因为基础太差,一开始就极其不顺利,虽然景以柔已经把咒语和结印熟练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可是仍然只能感觉到身体热乎乎的,却没法把这股力量引导出来,云尚飞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景以柔和云尚飞的助力,明墨白也只能干着急,为此,他们郁闷了好久,直到那一天,在食堂,云尚飞因为被禁止吃甜食,所以只能虔诚地看着明墨白饭盒里的蜜饯,直流哈喇子,对面的已经吃完饭的景以柔正手指翻飞的在练习五行驭术,云尚飞偷偷地把筷子伸到了明墨白的饭盒里,他张着大嘴,眼看着刚刚夹起的那块圆滚滚的流着糖稀的蜜饯,被明墨白一巴掌给拍掉了,云尚飞丢下筷子,架起胳膊,嘟着嘴,表示“我们友尽了”,明墨白则完全不为所动,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蜜饯放到了嘴里,还夸张地砸吧砸吧嘴,云尚飞一脸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双手揪住了自己头顶的卷发,恨不得揪秃了脑袋。
明墨白问:“你很生气吗?”
见云尚飞不搭理他,明墨白继续往云尚飞心头燃起的熊熊烈火里填起了柴火,他说:“我敢打一斤蜜饯的赌,你的五行驭术永远都不会灵的,就像你不能戒掉甜食一样。”
云尚飞猛地抬头,瞅着明墨白,两个眼珠子差点冒出火星子,他也不说话,气鼓鼓地就开始念咒结印,直到他的右手手掌发狠地往外一推,一股隐约可见的浅蓝色纯灵力,居然从他手掌像一小股水柱一样奔涌而出,猝不及防地把对面的景以柔撞到了地上,景以柔揉着被椅背硌疼了的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喊疼,就满脸惊喜地朝云尚飞竖起了大拇指,云尚飞倒是比所有人都惊讶的样子,一副“怎么了?我刚才干了什么?”的表情,瞪着自己的手指像是看着神笔马良手中的毛笔,再看看景以柔和明墨白,刚想用手挠挠头,可是他似乎害怕亵渎了刚刚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右手,于是放弃了,只是擎着个右手,像是举着一面旗帜,看看明墨白,再看看景以柔,一个劲嘿嘿地傻笑。
明墨白把蜜饯推到云尚飞面前,没想到云尚飞却拒绝了,他说:“我可不敢吃!我还要救师姐呢!”
景以柔每每想起这一段,都觉得很振奋,如今,云尚飞已经能用驭水术克制明墨白体内的火灵了,只见他打破了明墨白妖灵的五行链条,明墨白伸出手掌,一道白色的光柱直直地射向金系圣柱,没出任何意外,金系圣柱像是通了电的霓虹灯,刹那间照亮了整个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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