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背后花团锦簇,布置出了自然而典雅的仪式现场,座椅分列两侧,并不像一般的户外婚礼那样少。庄理想起电影《教父》,女儿在他们的庄园举行婚礼,人多到需要马仔盯梢。
万克让从另一条路径过来,看不见父母似的直奔庄理而来。
“Lowy,小姑一直不放我走,我来迟了。”他露出大男孩略显焦急无奈的神色,生怕女友为此感到被冷落。
“没事啊,我碰到万小姐,她带我过来的。”
其实女友的不在乎才让大男孩小小失落。
但庄理又说:“还见到了你父母,将才打过招呼。”
万克让紧张兮兮地问:“我老妈没讲什么吧?”
“好像要讲什么的,你过来了。”庄理玩笑,“你来得不是时候。”
万克让舒了一口气,笑了,“我讲了嘛,老妈老爸肯定好钟意你的。”
庄理笑而不语,“万太太在找你,你不过去?”
万克让转头看向宾客席位,同万母挥手,要牵着庄理的手过去。
“我就在这里。”
今天第三次了,她固执地退守阵地。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万克让说。
“你父母从温哥华飞来,应该不是想要做电灯胆吧,你陪他们待一会儿。”庄理停顿,“我们还有好多时间。”
万克让柔情款款,“Lowy,我怎会有你这样好的女友。”
庄理缓缓把手指从万克让手中抽出来,轻轻推他肩膀,目送人去到他父母身边。
司仪登场,在亚热带花卉中开始讲话,可能是做过议员的关系,语调像是进行就职演讲。
人们该落座的落座,剩下的人站在尾部,几位摄影师四处走来走去捕捉婚礼美好瞬间。
庄理有意回避镜头,偏身侧目,便看见叶公子的身影,他们离得很近,不到一个人的距离。
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也不知道?他悄无声息的。
那么同万克让讲的话都被听了去?换做是她也觉得幼稚可笑。
可叶公子似乎对周遭一切并不在意,手握玻璃杯杯口,白葡萄酒只余半指宽。不知是第几杯了,他有时感觉阳光刺眼而闭上单只眼,或很久也不眨眼,注视现场的目光是那么飘摇游弋。
他身形颀长挺拔,侧脸线条漂亮,尤其是人中到下巴的弧度,让这一张脸分外俊美。看起来年轻,而此刻的神情又为他添了几分忧郁气质,简直就是怀揣伤心事的落魄公子。
向谁抛出邀请,谁都会愿意倾听他,安慰他。
如果不是他闪烁微光的钻石袖扣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庄理应该也会被蛊惑。
万恶的资本主义,有钱到这种程度便不应有烦恼。
良辰吉日,新娘挽着父亲手臂从花园小径走来,花童跟在后面,金发碧眼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他们走入座椅之间的狭道,花瓣纷然而落,如雨也似雪。有人吹口哨讲新娘子好美,Vicky笑看过去,旋即往向远处的男人,目光灼灼,百般情绪在心尖翻涌。
他们在证婚人见证下宣告誓词,交换对戒,拥吻。
掌声雷动。
庄理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忽听男人低语:“你讲为什么参加别人婚礼会掉眼泪?”
他的声音很好听,国语口音也很正,她微愣,转头看去。见叶公子并未掉泪,甚至可以说很淡漠,才意识到他指的是坐席上的亲朋好友,包括万克让的母亲。
“……感动吧,或者不舍得。”庄理思忖道。
“你不觉得这很像马戏团秀?”
叶公子语言平淡,却让外来者庄理错愕、堂皇,她正琢磨该如何接话。他已经得出结论,“B.”
也不知是说婚礼还是说她。
应该不会是说她吧?哪个正常人会在这会儿同陌生人讨论婚姻的适当性,莫不是他早对婚姻危机有所察觉?
*
司仪宣告仪式结束,人们涌向新人,一起拍合照。一会儿,娘家人牵着新娘婚纱裙摆去更有象征意义的喷泉前拍全家福。
“失陪。”叶公子颇有风度地对庄理颔首,将酒杯随手放在一张椅子上,跟亲眷们走了过去。
泱泱一大家子人,到后面万克让一家才轮上资格入景框。万以柔把万克让叫到身边,他的父母却站在边角。
阳光黯淡了些,烟霞弥漫,梦幻的粉紫色将这座不知有多宽阔的花园笼罩。水声潺潺,鸟语花香,万克让站在年轻的姑姑与姑父身边,他们都笑着。
快门声响过之后,新娘说起捧花事宜,万克让听了忙朝庄理招手道:“Lowy!”
众人皆笑,阿让的心思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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