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不是都说了吗,”冯远道低声说道,“杜天师前几天触怒龙颜,之后纪然也跟着失踪了……或许杜嘲风这趟回来,就是想给纪然留一条后路呢。他留下来认罪,让纪然走远一些——”
李氏又呜咽起来。
——那也不能就这么和纪然跑了啊!
不要说是这样悄然远走,就看看当年纪然的母亲纪玉成,从金陵远嫁长安,最后是落得什么下场!
就算当时情真意笃,等过上五年十年,谁知道日子会变得怎么样?
李氏悲从中来,她一遍遍咀嚼着这些年来的往事,想从中找到两个女儿都先后想着要与人私奔的原因——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什么地方疏忽大意了?怎么阿嫣和小七,最后都走了这条路呢……
冯远道叹了一声,他看出李氏现在根本无心听他讲话,于是独自走到床边,重新把母亲当年留给他的木盒子拿了出来。
“……怎么没带走呢。”冯远道轻轻摸着盒面,“该带走的呀。”
在李氏的窗外,这座内廷的小小院落里,冯易殊与冯易闻坐在一块儿。
他们面前是一团篝火,跃动的火焰将两人的脸颊映得通红。
“你不用自责,小七那张嘴骗起人来都不打草稿,肚子里鬼点子一堆——你刚回来,着了她的道也是情有可原。”五郎看了六郎一眼,“不用太担心她,小七到底是去了哪里,问过姑婆就知道了,不管纪然把她带去了哪儿,总能找回的。”
六郎静静凝视火焰,“……七妹一个人,不要在外面受了欺负才好。”
提起这一茬,五郎又有些恼火,“这个纪然……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纪然到底是什么人?”六郎有些在意地问道。
于是五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一一告知,六郎安静地听着,不时询问一些细节。
“总之,”五郎两手交握,置于脑后,“这几年你不在……小七变了挺多的,自从三年前她腿好了就老干这种不让人省心的事,一天到晚给人添麻烦,我都习惯了……”
五郎叹了一声,又低声道,“但她毕竟每次都化险为夷了,我想这一次,也会平安回来的吧。”
“……看来,五哥这几年和七妹相处得很融洽。”
“也还好,”五郎稍稍往后靠了靠,仰头望着天上的群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几年前突然就对平妖署感兴趣了,整天跟在我旁边问东问西,烦得人要死,我之前就老想你要是还在家里就好了,她也能换个害……”
他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这次等人找回来了,我非得狠狠教训她一趟,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六郎收回目光,也像五郎一样躺靠在身后的草垛上,“感觉这次回来,好多事都变了。长安的街上也不像从前那么热闹,等回了洛阳才发现哪儿都一样,”
六郎轻声道,“我当初找了好几条街,一个卖面具的铺子都没看见。”
“面具?”五郎低声重复这个词,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可能和夏天的时候陛下颁布的新令有关吧。”
六郎有些不解,“什么新令?”
“所有外邦僧侣、教士,凡是要入我境内传教的,需要先经各州府长官层层报批,否则不得踏入中土半步——很多做面具,造纸灯的小商贩都停工了一阵,因为得先停下来分辨那些个故事、花草、图腾都是从哪里的故事里来的。
“花灯还好,直接画些我们自己的历史神话故事就好了,面具说不清,容易被找麻烦,所以铺子都不做了,等这阵风头过去。”
六郎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你找面具铺子干什么?”
“这次回来的时候,本来是想从长安带一些稀奇的面具回来,当礼物送给七妹。”六郎低声道,“她小时候就喜欢那些玩意嘛。”
五郎一怔,旋即哑然失笑。
六郎不提这件事,他都要忘记了——从前六郎就经常偷偷带着小七往外跑,为此姑婆还训过他好几回了,他也不听。
六郎半睁着眼睛,陷入回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出去逛庙会,我看天色已经不早,要是再不回去可能又要被爹娘发现,就催小婉快走。结果她趁我不注意,戴着面具就跑了。”
“追回来了吗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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