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孙幼微轻声道,“他确实是因阿嫣的占卜而死,但天机却不是你当年拿走的那份卦辞。”
冯榷眉心微蹙。
孙幼微顿了顿,接着道,“亘古未有之机变……眼前有这样的变数,朕怎么可能放过?”
冯嫣稍稍明白过来,“您……去向白无疾讨教了。”
“对,结果就装在这个木匣子里。”
孙幼微面无表情地望着冯嫣。
“打开……看看吧。”
……
仍是北国的雪原,瑕盈怀中抱着一节装着热饮的竹筒,坐在山路上休息。
夹谷衡照例跟在他身旁。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夹谷衡一路上都没有乱来,两人昨夜凌晨时分从山脚出发,到山顶上等日出,而后又沿原路下山。
在山顶的时候,瑕盈见他望着东升的太阳有些出神,问了他一句,好看么。
夹谷衡答,好看。
日昳之域的太阳总是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既没有朝霞也没有晚霞,不像中土,每一天日升日落景色都不一样。
夹谷衡原本想问,先生你专门跑出来一趟,难道就是为了采采花爬爬山吗?但想到上次爬山时瑕盈嫌他话多的情景,他又将这个问题咽了下去。
一只黑色的信鸦从远天飞来,俯冲而下,瑕盈伸出手指,它扑棱着翅膀在瑕盈的白手套上停留。
夹谷衡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他突然发现这次的信鸦和以往的有些不同它的脚上空空荡荡,并没有戴装信用的铜环,只有嘴里衔着一片嫩绿色的叶子,看起来新生不久。
“差不多,该回洛阳看看了。”瑕盈喃喃道。
夹谷衡耳朵一动,倏地转头看向瑕盈那边,“先生刚说什么?”
瑕盈放归了信鸦,站起身重新向山道上走去。
“该回洛阳看看了。”瑕盈重复道。
他将新叶随手丢在风中,轻笑了一声,“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太糟。”
这天下午,一辆向南驶去的马车中,阿予与砂相对无言地坐在车内。
车外,正在赶车的虹与夹谷衡一路都在争吵。
上午瑕盈在收到信鸦之后就一个人消失了,他让夹谷衡下山去找其他人,让他们先去长安待命,他有些事要单独处理。
为这件事,虹和夹谷衡吵得不可开交虹不能理解夹谷衡怎么能就这样放瑕盈一个人离开,也不问清楚先生让他们去长安待命是待什么命,大概要等多久。
夹谷衡表示这些事情先生如果觉得有必要说,他自然会说,既然现在已经说了是去长安待命,那么就去长安,然后等着。
两个人鸡同鸭讲,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以把马鞭摔到夹谷衡手里,她也进马车休息结束反正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上,阿予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一旁的砂小声安慰着姐姐,两人聊起先前在洛阳的发生的事,很快达成共识:夹谷衡就是个一直给他们找麻烦的主,该习惯了。
“洛阳。”阿予突然说。
砂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见阿予又不吭声了,虹补充道,“我们不是去洛阳,是去长安。”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慢了下来。
虹与砂同时警觉有强烈的妖气从道路的前方传来。
她推开车门去看,仍不忘随口嘲风夹谷衡一句,“连赶个车都赶不好,到底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夹谷衡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天那股不寻常的妖气那里黑云压城,浓厚的云翳之中,有一阵令他感到熟悉的气息。
云层之中,好像有什么巨大的躯壳隐于其中。
马车前的两匹马几乎已经停了下来,它们不安地嘶鸣着,不愿再往前一步。
“不得了……”虹皱起眉,“那都是……什么?”
夹谷衡没有回答,他又扬起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抽打在马背上,然而马匹并没有因此就变得听话相反,它们激动地抬起了前足,一副要用力挣脱缰绳的样子。
风从两侧的山谷吹来,一阵低劣的妖气从灌木丛、山洞与覆着雪的枝桠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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