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阿嫣也在疼吗……
这极短暂的犹豫像是洪流中的蚁xue,等到魏行贞反应过来的时候,冯嫣已经脱离了他的手,像一只风筝向着更高处的云天飞升而去。
“阿嫣!!”
他望着天上越来越小的影子,声音很快淹没在西风的咆哮之中。
浓云与狂风在此刻变本加厉,一切突然变得无力回天,魏行贞感到身上忽然有万钧之力压得他无法动弹,只能被云海裹挟着向人间坠落。
他始终凝视着冯嫣的身影,根本无暇低头去看身上多出的青绿色光路——正是这些藤蔓一样的枝节蔓延成网,将他整个人牢牢束缚。
“阿嫣!阿嫣——”魏行贞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显露出妖物独有的凶戾。他的眼睛与额上的参商之印都在顷刻间再次闪现出飞扬的红色光华,手臂也因为奋力的挣扎而暴起青筋。
是谁掀起的这阵风?
是谁要带她走?
“阿嫣——”
参商剑骤然浮现在魏行贞手中。
“把阿嫣——留下来!”
他毫无犹豫地丢开了剑鞘与鞘中的断剑,将断剑的剑锋直接斩向了身上的光纹与枝节,随着一阵玉石碎裂的鸣响,风声一时止息。
在他充满愤怒的吼声中,第二道参商的印记在他额前被缓缓烫下。
魏行贞感到所有的重压似乎都在顷刻间消失无踪,旋转的云海也凝滞了下来。仿佛瞬息之间,天地静止。
参商的断口泛出微光,光芒渐渐向前推移,整把剑正在缓慢地恢复完整。但魏行贞完全没有留意。他看见高处的冯嫣先是停在那里,而后又很快重新坠落。
他将剑收回,整个人像一支离弦之箭飞向云层的高处,将冯嫣稳稳地接住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感觉到针刺般的疼痛,天上也再没有落下追着他们打的雷击。他抱着冯嫣向着地面降落——脚下洛阳城的轮廓已十分明显。
尽管乌云没有散去,地面依旧昏暗,但魏行贞依旧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方才的云海漩涡,就这么片刻的功夫,整片云海已经被抹平,厚重的乌云像是倒悬的平静海面,没有一点波浪。
……
“姑射竟收手了?”瑕盈远远望着这一幕,眼中着实有些意外,“她也会在这种事上生出怜爱之心吗。”
云海在他身后翻涌,瑕盈沉默聆听着天道的絮语。
“参商吗。”他喃喃道,“那看来,她是不愿将参商拱手让人,还是想找机会将剑收回——我有些不明白,这把剑真的有那么重要?”
紧接着,瑕盈又沉默了片刻。他目光低垂,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过了许久,瑕盈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仰起头望着天上的乌云,“我大概……明白了。血雨的事,既然您不愿多谈,我不会再问,但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能否,向您求教。”
狂风席卷山岗,在苍凉的岱宗山推开断断续续的林海。
在被允许开口之后,瑕盈仰着头,目光仍像从前一样,恭敬又谦逊。
“您……在害怕吗。”
第五十三章 不忍
狂暴的尘土自平地而起,飞沙走石在风中撞击,发出可怖的鸣响。
瑕盈抬手遮挡,直到周围风沙平息,他才再次睁开眼睛。
天道的存在,消失了。
瑕盈望着眼前的一切——此刻他站在归墟山的最高峰,在他脚下,群山已经全然沉浸在云海的Yin影里,天地间,只有寒风猎猎而过。
天道,没有回答他最后的问题。
但没有回答,也是一种答案。
瑕盈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兽的嘶吼,在这寂静的旷野,他不必花什么功夫去仔细辨别——那兽吼来自夹谷衡,其间还夹杂着砂与虹已经沙哑的叫喊声。
瑕盈摘下了自己的白手套,昔日铜板在掌心留下的烙印已经愈合,连疤痕都快要消失了,他稍稍活动了一下五指,将手握成拳头,而后松开,如此反复。
他忽然回想起与冯嫣握手的那个夜晚,又想起立冬那晚的月夜追逐,在他的手臂上还留着与冯嫣镜像对称的约束印,只是在那个雪夜分别以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
这份想要见她的心情,和害怕与她相见的心情几乎是等价的,希望她活下来和害怕她活下来的念头也在一同纠缠,只可惜匡庐已经不在了,他也无人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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