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了。”
难得晴明的江南四月,青草和乱花蔓延十里春光,杂树掩映着小小村落,此处连犬吠都是舒缓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似乎想起一个久远的梦,梦里自己就在这样的村中耕种,正是说亲的年纪,和隔壁的丫头见面时会脸红。
一行人打马入村,他们几个外地的男子很快就被注意到,村民用或明或暗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内官在外行走最不喜别人注目,似乎能听见一声声议论他们是阉人,是没根儿的东西。
面对那些好奇的眼,小康子他们冷着脸一一瞪回去,但安止全然不在意,用略显怪异的姑苏话跟人攀谈。
高子义曾连中三元,放在那里都是荣耀乡里的人物,安止本以为不难找到这人。
但奇怪的是,“高子义”这三个字如同什么脏物,谁都皱着眉说不知道,唯恐避之不及。
这出乎众人的预料,他穷问不舍,终于有个大娘不堪其烦说了。
“你打听他做什么?他是有大本事,可读的再好有个屁用,是个断袖!为个男人,差点儿把亲爹娘气死呦。”
当初高子义是郑相的得意门生,后来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
小康子他们面面相觑,从京城到湖州,费这么大阵仗,找的竟是个为男人毁了前程的,这人能靠谱吗?
安止神色不变,只说当初受高子义一饭之恩,今日特地前来报恩。
大娘犹疑很久,指给他高家的位置,紧着叮嘱,“你千万别提高子义,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放下银子就走吧。”
高家并不难找,村西的青砖瓦房,在一溜儿土墙中鹤立鸡群。
到了之后才知道高子义还有兄长,安止依然拿报恩的一套打听高子义下落。
那中年人颇为不耐烦,也没让他们进院子,站在门口直言,“他差点儿气死爹娘,早就被赶出去了,你愿意给钱就给,不愿意就走。”
安止自然没给。
他也不再多打听,眼下情形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只留了两个人盯住高家。
正是难得晴天,两个留下的内官躺在树上晒晒几日霉气,能看进高家院儿里。
“你说这人,怎么非得想不开当兔爷儿呢,男人哪儿有女人好。”
小康子叼着根儿草棍儿,百无聊赖,“就说方才看见的小娘皮,长得可真好,连安爷都盯着瞧。”
竹叶青的衣裳,通身一件首饰皆无,可瞧着就是那么大方好看,比宫里娘娘都贵气。
他呸掉草棍儿,兴奋地拍拍同伴肩膀,“哎,你说我要是把那个小娘皮给安爷弄来,能不能让他老人家高看一眼?”
“你可别瞎琢磨,你没看见她头发,人家都嫁人了。”
“嫁人了这点儿确实不好。”安爷没碰过女人,怎么也得给送个处子呀。
小康子歪着头咂摸,想回去之后找个长得像的送给安爷。
小禄子没心情琢磨兔爷儿不兔爷儿嫁人不嫁人的,他苦着张脸发愁,“眼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不是就没回来?”
那他们岂不是白等了。
小康子咂咂嘴,指指高家,“你看他们家房子,气派不?”
青砖大瓦房,在乡下已经很不错了。他不明所以地回答,“气派啊。”
小康子嗤笑,白他一眼,“还说我榆木脑袋,高家人只是寻常庄稼汉,房子却是村中数一数二的气派,你说钱哪儿来的?”
小禄子恍然大悟,但还是嘴硬,“谁知道他从湖州又去哪儿?”
两年多的时间,谁知道人又飘哪儿去,到西域都足够了。
他又叹口气,“酸儒一抓一大把,也不知为何非得要姓高的。”
那这谁能知道,小康子眯缝一只眼摇头,“没辙,等着吧。”
……
安止带着人回城,分头沿松年街挨家挨户地看——高子义在苏州开过书画铺子,说不定如今会在湖州城里重Cao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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