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纵仔细瞧了瞧:“没瞧错啊。阿舒,你现下才有点人气。”
玄时舒一震,醍醐灌顶。
他深深地看了苏令德一眼。苏令德回以一个轻快又调皮的笑容,然后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曹峻提着的鱼上,啧啧惊叹:“哎呀,好肥一条鱼。”
曹峻脚步微顿,看向她,微微一笑。
*
宴席是分餐而食,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食案,各自点菜。
时人讲究一个“雅”字,各张食案上还要点一个小博山炉。苏令德让使女把博山炉留下,把里头的香撤了:“我用膳闻不了香,就不点了。”
她又眼巴巴地看着玄时舒。玄时舒离她最近,无奈地摇头,依样画葫芦,也没让使女把香燃起来。
苏令德笑着抿了抿嘴,亲昵地探头看了眼玄时舒的食单,真诚地建议道:“你不要吃野猪rou炙呀,对你身子不好。跟我一样,换成河鱼炙嘛。”
玄时舒瞥她一眼,见她跃跃欲试,抬手就让使女把刚上的野猪rou炙端下去:“可。”
赵英纵有些许无语,酒也不让喝,美人也不让陪,玄时舒这到底是带个玩伴,还是带个祖宗?
然而,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转头就怂恿曹峻道:“曹峻,你人在支叶城,可应天城也是处处都听得你的传闻哪。”
“说你年少领兵,在匪寨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还七步成诗,文武双全。尤其是一手‘盏剑’,令人拍案叫绝。”赵英纵走到曹峻身边给他敬酒:“借着皇后娘娘大寿,我们可算见着你了。喝两杯,来一手盏剑?”
“不过是剑身托着杯盏罢了。”曹峻谦逊举杯:“当不得赵公子盛赞。”他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玄时舒懒得听他们客套,随手将自己桌上不用的空杯扔了过去:“曹峻,舞剑?”
曹峻敏捷地接过玄时舒扔来的杯子,浅笑:“阿舒还有舞剑之心,我自当奉陪到底。”
赵英纵惊讶地道:“你们这么熟?”
曹峻携酒壶、酒杯跃至台上,然后将杯盏满上酒,将酒壶掷给玄时舒。玄时舒接住酒壶,抬手,与曹峻遥遥相敬。
曹峻一笑,倏地拔剑出鞘,满酒的杯盏稳稳地落在他的剑身上。
少年白衣,剑芒如月。
苏令德看不明白这些繁复的剑招,却能看懂那杯始终没有洒出分毫的酒,也看得明白玄时舒眼中的怀念。
他刚刚看红衣剑舞,看的果然是剑。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明明有活下来的机会,却偏不想活呢?
这点怅惘一生,苏令德顿时失去了看剑舞的心思。她默不作声地给玄时舒碗里夹了一块河鱼炙,自己也吃了一块。
这鱼细腻弹牙,一点儿都没有土腥气,处理得极好。苏令德顿时眉开眼笑,又紧接着吃了好几块。
玄时舒在观剑之际,还担心她无聊,分出心思看她一眼。可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不由得一笑,全情投入曹峻的剑舞中。
曹峻起了兴致,赵英纵酒至半酣,也拔剑迎了上去。
第五道菜上桌案时,看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彩!”
玄时舒却只静静地看着,如一尊雕像一般。
苏令德没听见他的喝彩声,有些困惑地抬起头来看他。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遽然变色。
“小心!”
第14章 危局 “我能……活下来吧?”……
那个端着第五道菜的使女忽地从托盘中抽出一柄短剑,直刺玄时舒!
苏令德一气呵成,一手掀翻桌案,直接往刺客脸上砸。那刺客下意识一避,就被白芨一酒壶砸在了脑袋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白芨一个箭步冲上去,掀开刺客的面纱,却见刺客七窍流血,血流过的地方冲刷出了易容的痕迹。白芨直接泼酒一抹,可易容下的面容满是伤痕,早就难辨真容。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赵英纵大喘一口气,简直要疯了,在台上失声尖叫。
苏令德心下稍松,就听见身边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她扭头一看,玄时舒正遗憾地看着刺客手中的剑。苏令德瞪他一眼,玄时舒心领神会,敷衍地补了一句:“救命?”
苏令德扬了一下拳头,无声地控诉玄时舒,玄时舒一笑,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腕。苏令德正想借力站起来,就见身边寒光一闪。
“王爷!”苏令德大骇,直接翻身护在了玄时舒身前。
众人本以为刺客已死,时局已稳,却从来没想过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使女中,竟会有人横插一脚!
刺客手上的短剑刺入了苏令德的肩头,剑尚未深没,白芨和川柏就飞身扑来,将她推倒在地。与此同时,曹峻就从台上跃下,一剑刺穿了她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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