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德满意地点头:“快去吧。”
玄时舒听她们主仆二人你来我往地定下了此事,唇角一勾,在黑棋这一面,放下两个马前卒:“不用找,就在放着房契那个箱子的第一张,就有支叶城的宅门。”
苏令德惊讶地看着玄时舒:“诶?”
苏令德也不过惊讶这一句,马上就信了玄时舒的话,催促白芷道:“那你现在就大张旗鼓地去把它找出来,我们这就搬去爹爹买下的宅院。搬嫁妆的人手不够,总不好老是麻烦曹家。而且山匪横行,嫁妆得搬快点。你让赵叔去码头上请人,我看今日站出来扶阿雅尔的那个纤夫就不错。”
白芷领命,立刻就下去办。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白芷兴奋的声音:“王妃,侯爷给您在支叶城的春叶巷买了一座五进院的大宅!”
苏令德惊愕地看向玄时舒,她可没想到居然是五进院这么大的院子,这找起来可要费不少功夫。
玄时舒一笑,在黑棋一面摆上一个“车”字棋:“你去看了会更喜欢。”
嚯。
苏令德立刻正襟危坐,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呀,爹爹当真疼我~”
她的小尾音一颤,玄时舒听来只觉可爱,眼底也染上了笑意。只是腥甜的感觉不断地往他喉咙口涌,玄时舒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压下口中的腥甜。
苏令德跟白芷配合无间地演完一出戏,转头看向玄时舒,眉眼里藏着小小的得意:“我们今天就住到自己家去。”
玄时舒双手藏于袖中,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扶手,闻言缓声一笑:“好啊。咳咳……你去……告诉宁儿吧。”
苏令德深看了他一眼:“也是,宁儿现在估计在阿雅尔的房中,我先去把他带出来,他一定很高兴。”
苏令德风风火火地起身,推门而出。
当阳光被合上的门扉挡在门外,玄时舒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帕子捂着嘴唇,猛地咳嗽起来。
猩红的血立刻染红了素白的帕子。虫蚁啃噬的痛和痒,一并在他的上半身游走,那常人难以忍耐的痛楚,让他本该没有知觉的腿,都产生了颤抖的错觉。
“王爷。”川柏在苏令德走后马上就进了房间,他单膝跪下,极担忧地看着玄时舒。
玄时舒摇了摇头。
川柏明白,这是要他等到苏令德走得足够远,远到不会知道这里的动静,才能去找相太医。
可玄时舒如今承受的痛苦,就连川柏这个旁观者,都看得手攥成拳,青筋暴起。
他还要等多久——
这个念头刚刚在川柏心中产生,门就被倏地推开。
苏令德就站在门口。
“你……”玄时舒蓦地抬头,可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苏令德向他奔来。
相太医就紧跟在她的身后,眉峰紧蹙地给玄时舒喂了几颗药。
苏令德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着他的手腕。她把弄脏的帕子从玄时舒手中抽出,玄时舒稍稍用力:“别碰。”他声音虚弱,宠溺又无奈:“会弄脏你的手。”
苏令德未语泪先流,她把帕子攥紧在手心:“如果不是我今天觉得不对,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也真是傻,还以为自己傻乐呵,你也当真就会舒服。”苏令德紧咬着唇,声音哽咽。
相太医眼眶也红了,他低着头褪下玄时舒的上衣,替玄时舒施针。
这是苏令德第一次看见玄时舒的身体,他的身体苍白又清瘦,只是依旧笔挺得像一棵雪松,迎着怒吼的风雪,萧然而立。
玄时舒浅笑着安慰她:“看到你,我确实舒服很多。”
“胡说!”苏令德哑声道:“你肯定一直都在忍着,怪不得我们搬出船厢你也没关系。”
玄时舒轻喘了两声,一笑又一叹:“原来王妃这么介意,看来是我做错了,合该求着王妃留在我的船厢才是。”
“你哪里做错了,你分明算得清清楚楚!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允许侍卫让我未经通报就进你的房间。”苏令德咬着牙,想骂他却又心疼得厉害。
她话音方落,外面的侍卫就迟疑地通禀道:“曹、曹大少爷求见。”
苏令德声音扬高,外头的人也听得见。这侍卫显然是听出了苏令德的不满,所以说话声都有几分结巴。
苏令德气得厉害,她知道侍卫禀报之时,通常求见的人都在远处,当即便甩袖道:“左一个曹大哥,右一个曹大少爷,说明白,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来求见。”
玄时舒和曹峻都叫曹岭“大哥”,但众人称呼曹峻,却又称“曹大少爷”。苏令德早就觉得古怪,只是心知家家都有隐情,便也不问。
玄时舒知道她生气,无奈地道:“曹大哥是曹郡尉的义子,众人一般以官职称呼他,唤他曹官长。称曹大少爷时,还是叫的阿峻。”他放软了声音:“我没事,令令……”他想哄她,便下意识地唤出了亲昵的称呼。
“谁叫你解释了?说这么多话干什么!”苏令德瞪他一眼:“叫令令也不管用。你快给我好好休息,谁来都不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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