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勾唇,“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懂。可你猜猜,他当初在哪当得师爷?”
云嬛问道,“在哪?”
“江州。”
“江州?”
容洵道,“四年前江州堤坝溃坝,死了几千个百姓,让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事你知道吗?”
云嬛道,“我听说了。简直被震惊了。因为听说这堤坝,是新修的。”
江州经常受水涝之苦,因此五年前,朝廷下了决心,拨了几十万两白银去修建堤坝。谁知道,新修的堤坝,到第二年发水之时,竟不堪一击,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造成的伤亡,更是让人落泪难过。
容洵道,“这案子四年前就结了,几个牵连的官员都被问了责。可查到最后,还是有数十万两的白银数目不对。这个于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没人在意。后来却在短短的四年时间内平步青云坐到了总督的位置。他来永安城述职,我便想趁着机会查一查当初的事情。”
云嬛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听着容洵继续说下去。
容洵道,“这个人骄奢yIn逸,好享受。便是被隔了职,却留在永安城没走。我安排的人接近他,在有次醉酒的时候套了他的话,知道他手上有个账本,是他保命的护身符。那账本记载的便是当年修建堤坝时每一笔清楚的开销。本来准备直接将他拿下,逼出账本的下落。谁知道他酒清醒一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逃出了永安城。我们追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另一拨人的伏击,叫他跑了。”
“什么人?”
“自然是怕被我们找到账册的人。”
“这个于靑跑到宁州去了?”
容洵道,“他所有的情况我都叫人调查了一遍。他没那么笨,把账册带在身边,或是什么我们知道的亲人身上。所以我又调查了他的过往。才知道,他在四年前当师爷的时候,和一个女人来往密切。只家中夫人凶悍,不肯将这女人纳回去。这事便不了了之了。可这个于靑每年都会去一趟宁州,美其名曰是去祭奠家中先祖,实则是将那女人藏在一处宅子里。我猜,那账册或许在那里。”
云嬛彻底明白了,又担心道,“这事瞒不住的,我能想到,旁人也能想到。这一路怕是有危险。”
容洵道,“便是要引蛇出洞。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应对之策。”
云嬛知他行事一贯有分寸。他拿着这个幌子出门,也不见得不行。随即又问道,“你离开永安城那么久,不会有问题吗?”
云嬛这问题,已经算问的很隐晦了。
容洵道,“重要岗位都是我的人,应当不会有事。且这件事我不出面,恐不能劝服于靑。”
云嬛点头。
两边不可兼顾,容洵必须有所抉择。
走时,却见宫里头来了人。是高平过来,见到云嬛赶紧施礼。
云嬛扫了一眼,见后面跟着人端着的都是一些上好的补品。
云嬛问道,“皇上送来的?”
高平恭敬回道,“皇上知道丞相身体还有些不适,叫奴才送了些补药过来。”
“知道了,送进去吧。丞相是肱股之臣,马虎不得呢。”
高平应喏。先侧开身子送云嬛离开,这才带了人进了相府。
实则容洵瞒着云嬛的事情有很多,他省去了许多重要的环节没有说。
这其中包括他真正要去的地方并非宁州。于靑没有那么笨,把人安置在他的祖籍,那也太好查了。还有就是,他已经有怀疑的对象,那便是王时。
若能找到这个账本,让于靑指正王时,便能将王时一击即中。至于永安城内,他不放心王时,却是放心姚轲的。希望姚轲对王时能有所牵制。
——
王时得知了容洵要离开永安城的消息,便有些不安起来。
心腹的下属道,“这容洵怕是查到了于靑逃走的地方了。”
王时道,“我们的人阻止了他们,叫于靑趁机跑了。我们没找到,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除非是于靑有什么线索叫容洵查到了。”
王时以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早就没人再提了。是以于靑出现在永安城,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便是被撤了职,王时也打算再找个空缺的职位给他填上。可不曾想,容洵却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王时安排人盯着于靑,他出逃时,他的人赶紧回来告诉他这件事了。这样才不至于让于靑直接落在了容洵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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