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郁之薄唇翕动,沉着嗓音说道:“他们动了我爸的药。”
脚尖倏而点地,宣娆缓缓扭头,仰视他,瞳眸之中微光微闪。
虽然一开始这个荒唐的假设是她说的,但是,在如今的法治完善,天眼遍地的社会下,竟然真的还有人想上演“谋杀亲夫”的戏份,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张张嘴,她问道:“你是不是还查到什么了?”
结合一开始卢郁之说的“查到了秘密”,她有一种敏锐的直觉,秘密不一定指的就是“谋杀亲夫”。
可能指向比这更惊讶的隐秘。
钱雪做事太绝,骗了卢千息二十多年,自己也忍了二十年,在看到曙光之时,还能记着处理掉后患卢千息,这样缜密的心思,Yin狠的手段,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思忖几秒,宣娆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她是不是害了卢阳之的亲生父亲?”
如此一来,更能照应卢阳之那个刑克父亲的孤儿面相。
闻言,卢郁之眉尾一挑,惊诧一问:“这个也能算出来?”
“我是道士,不是神仙,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宣娆望着他,说道:“凭着她的缜密与狠心,连你爸都像解决,不可能留着一个大的隐患,随时威胁到她的地位。”
“看着她对付你爸的手段,相较于活人的情谊,她应该更相信死人。”
语气平淡的一番话,让卢郁之有些哑然,几秒之后,对着自己的女朋友束起大拇指。
“女朋友,你很聪明。”
“少拍马屁。”宣娆看着不远处散步的严悦,催促:“阿姨陪着严悦散完步之后,我们就要回家了。抓紧时间说。”
卢郁之脸色有些复杂。
在女朋友心里,和他这个男朋友独处时光,还没有八卦更有吸引力。
即便如此,他也没法了。
谁让他的位地,在女朋友眼中可能依旧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卢郁之疲惫地坐在她身边的秋千上,缩着自己的大长腿,缓缓说着钱雪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当初和钱雪一块来海城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这种好在于男的对女方单方面输出,女的心安理得地接受。
一开始,两个人同居,向外以表兄妹称呼,但是,钱雪搭上卢千息之后,瞬间就毫不留情地甩了男的。
男的性格善良忠厚,看到钱雪脱离泥潭之后,自己默默离开了,在一个卖苦力的工程队上班,一做就是三年。
直到钱雪再一次去找他。
男人的工友无意间瞥到钱雪光鲜亮丽的身影,那样带着有钱人属性的特征,在灰扑扑的工地中像是黑暗中的启明星一样耀眼,让人难以忘记,诡异的是,在那之后,男的却突然神秘失踪了。
上面的人视而不见,下面的也没报失踪,这个男的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被这个世界遗忘。
而卢阳之恰巧就是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钱雪肚子里的。
宣娆脑袋轻轻依着铁链,沉默听着,突然问了一句,“那个男的失踪之后,他所工作的工程队是不是完成了一个大项目?”
“有。”卢郁之脱口而出:“他们完成了一座大桥,连通两岸的大江,当时海城第一座大桥,算是一个景点了。老海城的人基本对那座里程碑都有记忆。”
所以……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卢郁之凝着宣娆,望着她眼睫半垂的侧颜,静静等着她开口。
良久,宣娆偏头与他对视:“卢郁之,你听过人柱吗?”
卢郁之瞳孔骤然一缩,平素淡然的凤眸中此刻也卷起一簇波涛。
“人柱”算是一种残忍的献祭。
古时候,古人较为迷信,信奉山川土地皆有神灵庇佑,若是在险境上动土,会得罪神灵,无法顺利竣工。
若想平息神灵怒火,必然需要谦卑的、鲜红的献祭。
一个队的工匠,总有一两个外地、一两个不合群的。他们就是最好的祭品。
在夜幕降临,他们会被好好招待,在欢声笑语中然后被灌醉,在醉眼惺忪的时刻,被人推到泥浆里,伴着一声含糊不清的哀嚎,霎那间就会被泥浆掩埋,最终成为建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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