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镜并没有睡太久,不过两个时辰左右,他就醒来了。
这时,天边已一片漆黑,无星无月无光,但他的怀里却是一片温热,悠长的呼吸从他脖颈拂过,挠得沈辞镜的心中一片酥痒。
沈辞镜回过神来,暗自懊恼自己的懈怠,恼怒地想要推醒这个厚脸皮霸占自己床铺的家伙,可这会儿的天色实在太黑了,他的手刚落在对方身上,就发现手下触感不对。
沈辞镜吓了一跳,连忙收手,脸上发烫,心中羞恼。
他握了握有些发烫的手,暗自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大家都是男人,摸到就摸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沈辞镜重整旗鼓,又伸手想要摇醒对方,但怀里的人恰好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于是他的手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在了对方的后颈上。
触手一片温热……不,滚烫?
沈辞镜蓦然收手,瞪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后,他再度试探着伸出手去,然后他确定了——对方身上的温度很正常,是自己身上的温度不正常。
可恶!可恨!
沈辞镜恼羞成怒,起身走了: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沈辞镜去了书房,把门一关,点上灯。当他在书桌后坐下时,他书桌前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了一名暗卫。
这一刻,沈辞镜面上一片冷肃,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羞恼之色。
“查到了那些书信的下落了吗?”沈辞镜沉声发问。
数日前,本想要一口气打痛匈奴、令其再不敢犯的沈辞镜,却在皇帝一连七道诏令下,不得不停下自己乘胜追击的脚步,返回京城。
但来京城的路上,沈辞镜的人却意外遇到一名死士,从对方手中救出了半封残破的信件。从这半封残破信件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写信的人应当是京城里的某人,而收信人,却是原在草原的匈奴部族!
——这竟是一封通敌之信!
这几天来,沈辞镜一直在令自己的手下彻查信件的事,彻查写信人的身份。但沈辞镜的这一举动也不过是为了确定而已,他心中其实对这一切早有猜测。
下头的暗卫一无所觉,只道:“属下已经查到了线索了,只是不敢确定……”
“为何?”
暗卫迟疑了一下,道:“因为那线索,指向顾大人。”
·
谢非言一觉醒来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这时,天边还没翻出鱼肚白,按照季节来看,这会儿应该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但谢非言向身旁一摸,被褥却已经凉透。
“起得真早……”谢非言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以后我一定要把上班的时间改改。”
天天凌晨两点起,五点在殿外等候,七点上朝,运气好的早早下朝,运气不好的从早到晚……这哪里叫工作,这叫体力活!
再加上老皇帝是开国皇帝,又一心想要名留青史,就怕后人评论他时说“哦,是那个只会打仗的武夫啊”,于是自他登基以来,坐朝频率就从五到十天一朝改为日日坐朝。他自己倒是很能坚持,但不少身子骨不好的文臣却被他熬得不得不告老还乡。
“由此可见,普及劳动法是多么刻不容缓的事。”
嘀咕了两句后,谢非言迅速起身,回了东宫,敷衍过贴身小太监顺德后,便一本正经地上朝去了。
朝堂上,谢非言作为名正言顺的太子、下一任的皇帝,自然站得离老皇帝是最近的,其次才是朝廷重臣,各路要员。
沈辞镜作为大将军和国公,此刻就站在谢非言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而这些天来,二人在朝堂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对上过,像是从不相识——对沈辞镜来说,他们应该的确算不上认识,而对谢非言来说,他是不愿以这种身份与沈辞镜相识的。
潜规则之类的,终究是玩笑。
谢非言不愿多年后的沈辞镜回想二人的相识时,发现这段关系中有半点杂质。
【说的好像你现在就不算强买强卖了一样。】
“静音。”
这次朝会上,主和派的大臣再度提起了跟匈奴议和一事,而主战派的大臣们自然再度激烈反对起来。
主和派和主战派各有各的观念:一个说国家连绵战乱多年,国库也撑不起多年的战争,而黎民百姓也都渴望和平,再也经不起战乱的波折;一个说匈奴生性残暴,自己又不事生产,想要活下去就要打仗,哪怕我们不打过去,他们也要打过来,那么与其被动等待匈奴的掠夺,为何不主动出击,剿灭匈奴部族?
他们各执一词,差点没吵翻天。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劝,只在这几人吵声渐歇的时候看向沈辞镜,和蔼道:“是战是和,沈爱卿如何看?”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辞镜身上。
谢非言也终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向了他。
沈辞镜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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