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橘是坐沈鸣谦的车离开的。
她一上车就将窗降到最低。
车子启动,夏日的晚风带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面庞扬起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她就靠在车窗旁,安静而专注地看着外面来往的车流,看着路边各色的行人。
南市是楚怀橘事业起步的地方,然而她对这座城市始终喜欢不起来。
在这里,钢筋水泥混凝土垒起的高楼如同一座座监狱,将无数年轻人、中年人、男人、女人困在其中,将各式各样的思想改造成相同的模样。
而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想到今日自己在饭局遇见韩一言,因为对他的样貌气质有些许心动,而后冒出来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该用些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得到他。
当然,这个得到不一定是得到他的身体。
毕竟她还有些忌惮沈鸣谦,在对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之前她也不敢过分越线。
反正从她之前试探的结果来看,沈鸣谦虽然看似没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但在她找其他男人这种事上也没有表现得多宽容。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残缺的月亮影影绰绰挂在天边泛着冰冷的光。
楚怀橘感觉自己此刻的心境比这月光更凉。
她想折下韩一言这朵高岭之花的念头产生的那么随意,也许只因为对方在她眼里是弱小的、构不成威胁可以任她搓扁揉圆的。
她曾经看到过太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黑暗,自然也看到那些处于弱势的人们只能不断妥协的无奈。
她努力让自己赚更多钱有更多资本、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正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踩在脚下,不想尊严被随意践踏。
如今她似乎做到了,她站到了足够高的位置上高到可以去践踏别人的尊严和人格。
这多可笑
楚怀橘觉得自己在鄙夷汪盛觉得他恶心时,其实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如今的自己和他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然后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电梯门关闭前一秒所看到的画面。
刘琉被徐立国拽着头发拉进包厢前望向电梯方向那哀求中带着绝望的一眼。
她隐约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张了张嘴,然而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电梯门闭合,金属的墙面映照出她冷漠且苍白的面容。
大脑纷乱,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她不想给自己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是不懂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让她难受。
她曾立志做一个无坚不摧、没有感情的恶毒女人,只可惜修炼了这么多年都没能修炼到家。
她闭上眼,捏了捏鼻梁,以此缓解大脑的疼痛。
沈鸣谦扭头,恰好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流下。
他只作没看见,停了几分钟才开口问道:一会把你送去哪里?锦苑可以吗?
锦苑是楚怀橘长大的地方,后来楚寒天养私生子被曝,阮梦茵果断与他离了婚,分割财产时锦苑里的房子被判给了阮梦茵。
阮梦茵嫌膈应早就从里面搬走,但楚怀橘比较恋旧,没事就会回去住一下。
锦苑里面做工的人很多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比起其他人照顾起她来会更加用心。所以沈鸣谦想把这个喝了酒还受了刺激的女人送到这个她最熟悉最安心的地方。
楚怀橘轻咳一声,用沙沙的声音回答道:不,我今晚去你那。
去我那?沈鸣谦有点惊讶,心想她果然是受刺激了。
女人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维持之前的姿势安静看着窗外。
沈鸣谦叹了口气,他伸手将楚怀橘空闲的那只手握住,用指甲轻扣她的掌心。
过来,我抱着你?
楚怀橘有点蔫,抿着嘴低头看了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座位中间有间隔,沈鸣谦扯了下她的胳膊,楚怀橘半推半就地自己挪过去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虽然不胖,但也不是瘦得只剩骨架。
一米六八的身高搭配一百一十斤的体重看起来很是匀称,绝对称不上胖,然而这个重量加诸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也实在不算轻。
此时的沈鸣谦就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个巨婴。
楚怀橘侧坐在沈鸣谦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男人体温很高,仿佛一个天然暖宝宝。
他身上还残留着很浓的酒Jing味,这味道其实不太好闻,但楚怀橘莫名就觉得安心。
然后,她就挂在沈鸣谦身上睡着了。
为了省时,沈鸣谦直接让司机把车开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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