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里,其实秦佩之的一生很可怜。
到了八十多的年纪,子女都不在身边,唯有这个小外孙女,今年也才二十,陈盼和江振达不是好的父母,也不是好的儿女。
可怜的,还是江鹊跟秦佩之。
大夫还是摇了摇头,走了,去了村长家。
晚上,江鹊守在外婆的床边,手机震动了好多次,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只顾着在路上奔波,还没有给沈先生回一条信息。
江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微信上好多条未读,这会沈清徽更是打了一通电话。
江鹊去了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接电话。
“今天怎么样了?看你一天没回消息,有些担心你。”
沈清徽握着手机,站在院子里,其实开了口,才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有点莽撞。
万一她只是专心陪着亲人呢?
“沈先生。”
乍一听到他的声音,江鹊鼻子一酸,莫名的委屈和心酸有点没忍住。
“怎么了?”沈清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了一下,有点酸楚蔓延开。
“是我外婆,可能生病了,”江鹊攥着手机,情绪有些说不清为什么的敏感,像是小心,又是无助和彷徨,“我可能想多留在这几天。”
要是外婆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江鹊到底也才二十岁,她心里自知自己不能很好地解决好。
外婆是没有多少存款的,外公去世后,外婆是农村的低保户,一辈子也没多少钱,更没有医疗保险,江鹊这两年也没有攒到多少大钱,尤其是大头还给了江志杰还债,她私底下攒的估计也就只有几万块。
但是在市立医院,今天单一检查就五千块了,接下来怎么做,江鹊不能想好,是给那个传说里的大舅打电话要钱,还是给陈盼打电话?
陈盼平日里也就一年回来一次,家里的钱又是江振达管着,还要给江志杰还债。
江鹊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做。
“好,你自己可以处理吗?”
他的声音很平和,很有安抚力。
他不这样温和地问还好,一问出来,江鹊心口酸的厉害,“我还要想想办法。”
“有什么事告诉我。”
“好。”
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江鹊自己都没有任何勇气。
沈清徽叮嘱她早点休息,江鹊憋着眼泪答应了一声,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她抬手胡乱地抹着泪,但她总得想想办法。
外婆的子女鲜少回来,但江鹊觉得平日里不来还好说,这会外婆生病了,总得尽一些赡养老人的义务吧?
以前村里人也都说,外婆和外公很厉害,外公在江鹊的眼里也确实很厉害,他去世那年是八十一岁,然而七十九那年还能去山上种玉米,以前听人说,外婆外公供出过两个个大学生,陈盼和小姨陈菁才初中学历,那必然是那两个没有见过面的舅舅。
江鹊吸了口气,调整了下心情,准备去村长家要电话号码。
——要是以往,江鹊可能只会眼泪婆娑地守在外婆床边哭,根本不敢去想这些,可就外婆的话,让江鹊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一段健康平等的感情关系,从来都不是打击与轻视,是尊重与鼓励,一点点渗透到她的生活里,让她多了很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勇气。
村长听说了江鹊的目的,叹了口气。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是土生土长的陈家峪人,知晓这个村庄里发生过的一切。
“闺女,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你知道吧,”村长抽着很便宜的烟,吐了口烟雾,“你大舅二舅,都不是二nainai和二爷爷的孩子。他们是二nainai和她前夫的孩子。只有你妈陈盼和你姨陈菁是二nainai和二爷爷的孩子。陈菁嫁的远,估计是回不来的。”
江鹊呆愣住,“可是村里不都说,外婆和外公供出了大学生,那肯定是那两个舅舅……”
“是,是你二nainai和二爷爷供的,但人家不姓刘,人家读了大学,就去城里找人家亲爹了,那个时候为了分配工作嘛,大学生怎么可能回咱们村里,回来种土豆啊,还是种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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