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站在中间。
再右边,是陈盼和江振达。
陈菁没来。
陈盼先启口,“既然医院也说了,妈年龄大,保守治疗也就是在ICU里躺着打针,能不能好,这也不好说,都八十了,在村里也算高寿。”
村长在旁边站着,没说话,其实想调节,但这样尴尬的情景,怎么说都不对。
“主要是在这打针也没什么意义,医生也说了,位置不好,手术肯定不能做,”江振达也先开了口,“保守治疗也行,这个钱怎么说?”
两个舅舅沉默不语。
村长其实听出了陈盼的意思,可他夹在中间也不好说,“在ICU里多遭罪……”
许家两人使了个眼色,去一边低声说了点什么。
最后其中一个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卡。
“卡里有三万块,带老人回去该好吃好喝就好吃好喝吧,你们要是想让老人在医院,我们也就出这三万块了,”许朗说,“确实对我们有养育之恩,但也别忘了,是她把我们兄弟俩卖到了城里,我们兄弟俩这几十年,她也从没问过我们过得好不好,我爸说,五百块钱,就把我们卖了。”
全程没叫一句“妈”,许朗说这话的时候,近六十的男人声音微抖。
陈盼收了卡,是不满:三万,听说一个在国-企做科长,一个做生意,才给三万?
陈盼对这两个杳无音讯的哥哥相当不痛快。
“许朗,许明,做人不能这样忘本。”村长终于看不下去,“你就知道二nainai收了五百块钱,你可知道,那五百块钱是给你们兄弟俩交的学费!”
那个年代,五百块钱,够一家人吃上三五年了。
许朗和许明八岁跟着秦佩之,从城市到小小的陈家峪,起初也是不满,尤其是母亲改嫁给一个穷苦的男人,兄弟俩很不满,但陈知慕对他们很好,供着他们到了大学。
那年许朗和许明刚收到录取通知书,陈知慕自己做饭,摆了三天流水席。
但这个务农的家庭,连学费都交不起。
秦佩之曾经跟跟陈知慕商量着,到城里去卖|血,被当时的村长知道了,村长不许,让村里的人凑,一家三块一家五块,凑了全村,才凑出来三百块钱,远不够学费。
这是村里这么多年唯一的大学生。
秦佩之是打算偷偷到城里卖|血的。
但是就在前一夜,村里开进来一辆小汽车。
下来的人,是秦佩之的前夫,那个当官的城里男人。
他叫上秦佩之和陈知慕,去村长家。
意思很明确,他夫人这么多年都不能生育,要将两个儿子接过来,供着儿子上大学、在城里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陈知慕身为继父,一言不发。
秦佩之气的不行,说儿子是他们养大的,当初是他亲自要求她带着儿子净身出户,现在听说儿子考了大学,又要把儿子接走?
那天男人一句话没说,给村长留了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村里人东拼西凑,才凑了三百,破破旧旧的纸币。
那天,陈知慕一夜不眠,跟秦佩之说,我们供不起大学,儿子上不了大学,只能在陈家峪种地,种一辈子地?多没出息,这是咱们镇上的状元。
秦佩之没哭。
陈知慕说,我们不能耽误了孩子。
不能为了那不值钱的尊严,葬送了孩子的一辈子。
人世间千千万万事,几两碎银就压碎一场梦,压碎本该美好的未来。
第二天是春新镇的集市,秦佩之带着两个儿子去镇上,说给他们做一身新衣服去上大学。
车早早就等在那里。
那五百块钱,秦佩之一分没要。
是村长送着秦佩之过去的。
秦佩之说,要让许朗许明上大学,在城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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