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要放假了，临近年节，老师先生们各回各家，最近几日常常没有老师，吴桂亭干脆也不去学校，整日跟着哥哥去铺子帮忙，药馆里有几个叔叔，父亲的旧相识，平日给人开些伤寒杂病的方子倒不成问题，也就一直没招新的大夫，这几天都在药馆给哥哥配药。

    自从上回下雪天跑出门，吴桂堂就断断续续开始咳嗽，快一个月也没见好，咳得不轻不重，但一躺下就咳得厉害，整宿整宿只能坐着。

    吴桂亭几乎日日赖在吴桂堂的屋子里，看他这样难受，愧疚得不行。吴桂堂不想让弟弟半夜也不能睡觉，总赶他回屋住。

    吴桂亭知道哥哥心疼自己，但是哥哥怎么就不明白自己也心疼他呢。总是什么都想着他，却在病了的时候不让他照顾。

    晚上吴桂亭穿了睡袍又躺在了哥哥床上，“小亭，回屋睡吧，在这睡不好。”吴桂亭把人搂住不肯妥协，说到：“你病了，我照顾你。”吴桂堂边咳边摇头把人推下床，“回去好好睡觉，我过几日就好了。”看着哥哥咳成这样也不肯听话，吴桂亭脸色Yin了Yin，把人搂得紧了些。

    两人谁也没说话，屋子里显得寂静。吴桂堂先开了口，“我是你哥，听话，回屋睡。”吴桂亭眼神一暗，“不回，我就在这。”吴桂堂看他油盐不进，多少有些恼了，为他好他怎么就不听呢。“哪有这么大人成天睡在哥哥屋子的！王妈都问了好几次，丢不丢人！？”这话说完就后悔了，明明他陪着自己睡觉，自己是开心的...

    听了这话吴桂亭不再说话，拽了拽睡袍下床走出这扇门，一个回头都没留给他。门被关上的声音并不大，却像是砸在了心脏上。

    吴桂堂也不明白自己了，想让他回屋睡觉，现在他回去了，自己又难受了。翻了个身抱住被子把自己缩起来想眯一会，可是止不住地咳嗽咳得他肚子抽疼，只能又靠床头坐起来，脑子乱成一片，咳出了眼泪。

    生理的眼泪流着流着就变成了真正的哭，他们这样真的对吗...小亭是不是生气了，以前没和他发过脾气，以后他会不会讨厌我...其实不该迈出这一步才对吧。压抑了快一个月的顾虑全都爆发，眼泪发烫，灼红了眼眶，屋子隔音不好，只敢低声抽泣，死死咬着嘴唇堵住自己的声音。

    突然门又被拉开了，被眼泪模糊的视线看到弟弟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有点没反应过来，眼泪还和珠子似的往下滑，看得吴桂亭心疼死了。

    叹了口气走进屋里，用温热的指腹擦干了哥哥的眼泪，把人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你赶我走就为了自己悄悄在这哭吗。”语气里还有点埋怨，手上还是温柔地把人抱进怀里，“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就是个哭包。”

    吴桂堂的抽泣声还没有停止，“小亭...如果你不想再与我这样一定要直说...我好难受。”

    吴桂亭又止不住叹了口气，“这一个月都在担心这事？”捏了捏眉心想了一会道：“日后被爸妈知道，你会害怕吗？”吴桂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怕你会先放开我。”

    “我不会，别怕，睡吧。”吴桂亭扶他躺下，胳膊从身后环住哥哥，抓住他洁白的腕子在耳边轻轻说道：“你不止是我哥哥，还是我爱人。”顿了顿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你肯接受我，就试着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别再瞎想，也别后悔了。”

    这一夜吴桂堂没像往日一样咳嗽，安稳地睡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