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管导都放下机子好奇地看了过来。
苏雨眠嘴角直抽:“同学,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师母。”
“啊?”男生一拍脑瓜,懊恼道,“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就是......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啊。”
苏雨眠客套地说:“我叫苏雨眠,是创艺的词作人,负责这次纪录片的文案部分,今天拍摄还请各位同学多多配合。”
“你叫苏雨眠?”男生的眼睛一下子又瞪大了。
教室里其他同学插话:“是‘画船听雨眠’的雨眠吗?”
苏雨眠点点头,班上立刻一片哗然。
“哇!”
“我就说吧......”
“易老师还没追到人家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听不清楚。苏雨眠还一头雾水的时候,易聊拍了拍桌子,下巴收紧,嘴角一压,面不改色地说:“你们很闲?”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清前书法家资历全部抄一遍?”
学生顿时蔫了。最后进来的学生赶紧摆好笔墨,降低存在感,免得成为易老师“撒火”的对象。
九点整,易聊转了转手腕上的珠子,浑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场:“开始上课。”
这是苏雨眠第一次听他讲课。
易聊声音轻柔低沉,但又有着年轻人的清澈感。他似乎不怕学生走神,语音语调从不抑扬顿挫,总是娓娓道来。这堂课有关国学和美学的结合,哪怕内容有些佶屈聱牙,他都不急不缓,好像在说一则故事。听上去像是湖里一轮月,想掬一把,却捞不起来,只能看月影颤颤地变碎,又圆满地聚在一起。
为了给学生思考缓冲的余地,他每段话说完都会顿一下,最后一个音节低沉而缓慢地消散在空气里。
苏雨眠飞快地记着笔记,以完善纪录片的旁白部分。很久没回课堂,这种纯粹的感觉让她怀念。
她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七年前,易聊是她的班主任,很多事一定不会发生。
可惜他不是,他只是将她推入旋涡的唯一原因。
苏雨眠想到了四个字:红颜祸水。
她手下用了力,充满怨气地在笔记本上写下“易聊就是个祸水!!”然后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把“祸水”两个字涂掉,在下面写上“王八蛋”,这才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易聊这堂课的前半部分是理论知识,后半部分是练习。他一边讲解一边在纸上写字,再用投影仪放出他笔尖的峰回路转。
他今天写的是楷书,因为学生现在都要从楷书开始打基础。楷书横平竖直,端端正正,最能体现挥毫人的风骨。
他手腕轻轻一转,浓墨迤逦地写下《赠范晔诗》的首句“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教室前方的机位将他写字时的神情、动作全部录了下来。
管导演很满意今天的拍摄成果。下课后,他提出想加录一段易聊单人的发言部分。
易聊就年轻人学习书法这件事谈了一点自己的看法。这么多年来,他都在不遗余力地参与书法宣传事业,不喜欢商业消费的他却乐意用自己的名气,甚至是颜值,来带动年轻一代了解书法、学习书法。
易聊说:“这是一门国学,它值得被更好地传承下去。”
苏雨眠隐约能够理解国视要拍这部纪录片的意义了,即便纪录片的观众不多,“书法”也值得被永久地记录。作为一门传承千年的国粹,其中很多道理和讲究不是她这样的门外汉能这么快摸清的,但她知道,易聊和他的同好们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拍摄结束后,易聊送苏雨眠回家。走到美院门口,恰巧跟刚才教室里的那拨学生撞上了。
喊她“师母”的男孩就站在最前头,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不是师母就是准师母。”
苏雨眠有点窘迫,指尖扯了扯裙摆。
易聊面无表情地看着男生:“李明蔚,是不是想去我办公室喝茶了?”
“别别别,童言无忌,易老师放我一马。”男孩缩着脖子,求饶似的冲苏雨眠眨眨眼,“美女姐姐,易老师平时也这么严厉的吗?”
苏雨眠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易聊,认真地说:“严厉啊,他当然严厉,不仅严厉,标准还很高。他平时布置的作业应该不好做吧?偏偏你们说好话和求情都没用,他这个人油盐不进,还不解风情。”
李明蔚像发现了知音,疯狂点头。
易聊脚步顿了一下,皱眉反问:“不解风情?”
苏雨眠愣了愣:“难道不是吗?”
李明蔚等人在一旁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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