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镇开始,沈千尘与顾玦只走过一条街就被那些小贩拦下了四五回,一条不过百来丈远的街道被他们走出了几里路的感觉。
夫妻俩随意地在镇子里逛了一会儿,又胡乱地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顾玦任劳任怨地给她拎东西。
逛了大半个时候后,沈千尘就说累,于是,两人就近进了一家酒楼。酒楼不大,所以雅座不多,他们去时只剩下二楼大堂的两桌空位了。
反正他们也不是讲究的人,就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两人阔绰地点了一桌招牌菜,小二知道遇到了不差钱的贵客,笑得合不拢嘴,说了句“客官请稍候”,就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旁边几桌的食客们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派语笑喧阗声。
沈千尘喝了口温热焦香的大麦茶,转头正要看向窗外,就听一个低哑的男音自旁边那桌传来:“老哥,那个人真的有猎物分布图吗?”
一个十八九岁的蓝衣青年有些急躁地催着身旁的中年男子,不时往窗外的街对面张望着。
中年男子拍了拍蓝衣青年的肩膀,警觉地压低了声音:“老弟,你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等你将这猎物分布图献给你家公子,这可是大功一件。”
“我一定记得老哥你的好。”蓝衣青年赔了个笑,还是有些焦虑。
顾玦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与沈千尘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按照大齐的规矩,历来天子出行狩猎,都会由一支先行军提前来猎场驱赶周边山林的猛兽,并绘制猎场一带的猎物分布图,主要目的是记录各种猎物大致分布在哪些区域,尤其要仔细标明熊、虎、狼等猛兽的栖息地,避免这些猛兽误伤了贵人。
中年男子又往窗外的那条街道看了一眼,有些激动地说道:“人来了,我们下去吧。”
两个客人放下酒钱,就匆匆地起身,又匆匆地下楼。
顾玦看也没看他们,一边优雅地喝茶,一边打了个响指。
几乎是下一刻,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年轻人如幽灵般出现在了顾玦的身旁,俯身听令。
顾玦指了指窗外,又附耳吩咐了一句,声音很轻。随即,那个灰衣年轻人也快步下了搂,恰好与上楼来上菜的小二交错而过。
“客官,菜来喽,您二位趁热吃!”
小二的手脚很是利索,陆陆续续地上了好几道热菜。
等顾玦与沈千尘吃得七七八八时,那灰衣年轻人就回来了,以衣袖作为遮掩把一个折成长条的绢纸塞给了顾玦,随即人又消失了,快得他仿佛不曾出现过。
看完了那张图纸后,顾玦勾唇笑了笑,将它又收了起来,讥诮地说道:“这是欲盖弥彰。”
沈千尘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这份图纸是真的。
她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正是因为这份猎物分布图的泄露才会导致顾玦与她在八月初四那天在猎场被狼群袭击,泄露了分布图的人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怕了。
若是这份猎物分布图只卖给了少数几人,那么锦衣卫只要一查,就能查到他身上,于是,他为了亡羊补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扩散这份图纸,希望锦衣卫别查到他头上,或者说,他应该是打着法不责众的主意。
“呵,”沈千尘低笑了一声,只是笑意不及眼底,瞳孔如秋天的湖面般清冷,没好气地说道,“真是心思太多了,没完没了了。”
顾玦不再说话,浅啜了一口大麦茶,眸中掠过一道寒芒。
是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简直没完没了了。
顾玦做事一向雷厉风行,既然心里有了决定,等回了猎宫后,他就立即宣来了苏慕白、薛风演等人,下令道:“不用再继续查了,调集玄甲军,将这些人全部拿下,罢职。”
顾玦随意地丢出了一道折子,这道折子是前些日子苏慕白亲笔所书,上面列举了那些涉及“吃空饷案”的武将以及他们的种种罪状。
苏慕白、薛风演等人不由肃然起敬。
关于军中吃空饷的问题,已经查了三个月了,苏慕白就这件事向顾玦汇报了好几次,也讨论过好几次。在苏慕白看,为了避免动摇军心,最好还是步步“蚕食”地将这些军中的蛀虫拿下,稳扎稳打地逐步治理军中种种乱象。
可是,顾玦不赞同。
他认为这些蛀虫不该姑息,应“奋鹰扬以捣其xue”,大刀阔斧,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秋猎。
这次秋猎的本质就是一出“鸿门宴”,顾玦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这次进京述职的武将们以及禁军中的相关将领全都聚集到猎宫,把他们困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再一网打尽。
这就是顾玦!
他无论是带兵,还是治下,以及为人处世,都是杀伐果敢,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挠他的步伐、他的决定。
“是,九爷!”
苏慕白等人齐声应命,洪亮的声音惊起了窗外枝头的一片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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