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再醒来时,是被马车颠醒的。马车行驶很急,我的头还是有点昏。
我掀开帘子看了眼外景。
“停。”
“皇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在哪?陛下呢?”
“微臣不知。陛下只说让微臣带您回宫。”
我听到从远处跑来一马,马上有一人。
天色已黑,看不清样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跑到我面前,我想仔细看看他是谁,他却跪下说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启禀皇后娘娘,吐蕃夜间袭击,但好在我军大败吐蕃并乘胜追击,吐蕃落荒而逃,吐蕃王还将悉勃野茵送至我军中,乞求我朝原谅。”
“陛下呢?陛下还好?他怎么不来?”
“陛下.....陛下在与吐蕃王的争打时突然毒发,不然也不会让新吐蕃王逃走… … ”
“毒发?!什么毒发?!”
“微臣…… 还请皇后娘娘节哀!”
“本宫问你话呢!为何不说清楚,陛下怎么了!!”
“陛下...陛下殉国了。皇后娘娘……”
“回去,给本宫调头回去!”
“是!”
待我再见到李裎煜时,他躺在床上,一身武装,满身是血,脸色煞白。
一束月光透过云层和帐篷照在李裎煜的脸上,显得他仿佛再也不会醒来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脑子里一直在回想,他带我去玩水带我去游山带我骑马,跟我说他答应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已经击退敌国,都已经杀了敌国的王,为什么还是出了事……
我撑不住了,想要说点什么,但眼泪瞬间流下。
我那时认为,我最心爱的丈夫,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他再也不会牵住我的手跟我在长街游乐,他再也不会和我一起品茶谈政,他再也不会跟我说要带我回家。
之前李裎煜说过他没我不行。也许是我没有他不行。
我不敢想他真的躺在那,他真的离开我了。
他宠我,爱我,敬我,尊重我,偏袒我。
作为皇后,被规矩束缚着,不允许哭的太凶,我忍着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再流,我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慢慢走到李裎煜床边,缓缓蹲下身来,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是我的最爱。
我撑不住了,放声大哭,不再去管什么规矩,也不管自己是谁,我只是一个为丈夫哭丧的妻子。
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家啊。
我有些神情恍惚,就连林恒禀报进了营帐我都不知道。
“臣林恒见过皇后娘娘。”林恒顿了顿,接着说,“见过陛下,还望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你怎么来了。”虽然是对林恒说着话,但我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李裎煜。
“陛下在上战场之前曾交于我一封信和一封圣旨。陛下在第一回作战时便中了毒,自知此毒无解,又只能活的几个时辰......”
我慢慢的打开那封最后的信,他给我写过很多信,但我没有想到最后的一封是这种形式交于我手上。
“吾妻林央,见字如面。很抱歉,这封信还是交与你手里了,这时我大概已经毒发身亡了吧,但还是先请你原谅我,我爱你,我实在不知这毒我会何时发作,我无法做到在不知生死的情况下留你一人在这边境,所以只能遣人带你回宫。我想我是了解你的,若你放心不下这江山,皇帝之位你坐我也永远鼎力相助,你不必担心百官不悦,臣民不服,这圣旨正是我禅位给你的旨意。我永远心仪你。只若有来生,我只与你一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爱妻林央收。”
本以为我可以擦干泪水马上站起替他暂时稳住军心,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想见任何人,我不想做任何事,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父亲之前就同我讲,李裎煜从未真正信过谁,就连太上皇都是防着的,却独独只信我,若是按照之前谁也不信的性子,那狗贼茵也不会得逞,只是因为他信我……他信我……
真的是因为我?好像是的。
我将脸庞的泪水擦干,打shi了shi毛巾,轻轻擦拭着李裎煜的脸庞,直到那毛巾被李裎煜脸上的鲜血染得透红,我才为李裎煜脱下那冰冷的铠甲。
第23章 宫墙之上
将铠甲终于脱下,我见着他的模样,又差一点晕过去。
也许是他一生未做过坏事,上天保佑,让我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李裎煜微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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