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撂下电话，眉头一蹙眼皮一垂，弯起的唇角也绷直了，瓷白的脸上除了烦躁就是烦躁。

    她可是出品方！节目组相当于承办节目录制的乙方！

    这乙方成天把甲方请去约谈算是怎么一回事？还想不想干饭了！

    她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摸出小糖盒取糖吃，清凉的薄荷味道在口中化开，皱起的眉心才舒展了一些，捏起笔“唰唰唰”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像上次一样团巴团巴就起身去了信箱房，之后又应约去了隔壁栋——导演组的临时办公室。

    秃头导演和制片两个人早就等着她了，终于见到她来，恨不得端茶倒水伺候着，把个尹清搞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终于她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儿地问她俩：“有事直说。”

    导演和制片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呃，她们也想直说，可这不是……不敢吗！

    危难当头，鸡贼制片人偷偷用胳膊肘把导演往前怼了一下：“你的主意你来讲！”

    导演整个人都不好了，用要杀人的目光把制片凌迟了一遍，才回过头来陪着笑跟尹清商量：“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这不是看您也没什么明确目标，所以想建议您多看看苏尚嘛！”

    “什么意思？”尹清随意找了把椅子坐着，懒懒散散地垂着眼，眉宇间不知不觉间又带了点烦躁。

    导演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制片人出来解释：“您也知道这男人嘛，三十岁那就是大龄剩男，不吃香了……我们是怕后续苏尚一直没人关注的话，他会心态崩了直接退出综艺，之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咱们找个嘉宾不容易，他要是走了咱们不好办啊，所以您看？”

    “我看？”

    “也不是真让您去走心，这不是……作个戏而已嘛。”

    尹清听得眉头都蹙起来了，她要真这么做了，对节目来说确实只是做了个戏，但对苏尚来说，这不等于欺骗人家感情吗？

    她看了看发际线后移严重的导演，又看了看二百多斤的制片，吊儿郎当地嚼着薄荷糖：“我看秃头和发福更不吃香。”

    都什么年代了，她们这代人谈恋爱还有在意年龄的吗？

    她看王潞就对苏尚挺感兴趣的，谁说人家不吃香。

    导演和制片被怼得一愣，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踩到了这位的雷点，愣在原地看着人拍拍屁股走了。

    也说不清原因，但尹清离开导演室后都还在恼火，苏尚那长相那身材那气质，她见了都想跟人家说一句“下凡辛苦了”，年龄算个屁！

    再说，现在人类平均寿命那么高，三十岁正是好时候，用得着她们两个四十多还没结婚的女人在背后称呼人家是大龄剩男吗！

    ·

    她回到心动之家的时候已经将近零点了，北方五月的午夜还微微凉。

    这个时间摄像组已经停止录制了，只有几台固定位置上的Go pro还在工作。

    尹清还没进院子，就隐约听见凉亭处有人在讲话。

    “诶？苏哥哥没收到心动纸条吗？没收到也没关系的，我也才收到一张而已啊。”

    是张浔的声音。

    她边往里走边循声望去。

    亭子里分明有两个人，可她只注意到了那个穿着一身淡蓝色家居服的寸头男人。

    他正坐在亭中昏黄的灯光下，眉头微蹙唇角抿直，手中捧着杯清水，头顶的灯一晃，地上他清瘦的影子也跟着晃。

    张浔就抱着手站在他身旁，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没个消停。

    苏尚接不上他的话，也不想接，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恹恹。

    他不经意间抬眸，就看见尹清正往这边来。

    张浔也看见了，翻了个白眼甩着手进了屋，连个招呼都没打。

    苏尚还坐在那儿，只是捏着杯子的手指又紧了紧，能看出分明的骨节。

    “苏尚。”

    尹清喊了他一声。

    张浔刚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王潞的纸条没有写给他，这让她有些意外。

    又想起刚才导演和制片人说的那番话，难不成真让她们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