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栋宿舍间人来人往,穆瑟施法,让自己变得跟空气一样的不引人注目。对面那栋楼中,红发女孩正撑着双颊,在余晖中巴巴向下望。
对于小弟多萝西,穆瑟蛮心虚的。当初明明说好是给她找法杖,到最后什么都没解释的,便在海底刺穿了她的脖子。
因为红发的缘故,这一天下来,都没有人和多萝西搭讪,多萝西和别人搭讪,他们也是爱搭不理唯恐避之不及。多萝西也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极了,正心情低糜,趴在宿舍的护栏上等穆瑟。
穆瑟把这道术法改为对多萝西免疫,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女宿楼下,微微抬头:“多萝西。”
多萝西答应了一声,愁眉苦脸立马换成了笑面洋洋,她飞奔下楼,迎面就要朝穆瑟扑过来。
穆瑟双臂都已经打开,然后多萝西在扑到他怀里的前一瞬间,站住脚,还往后退了几步。
两人都有些尴尬。
多萝西:“咳……我长大了。”
“抱歉。”她低着头补充,都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想的。
“抱歉做什么?”穆瑟说,“长大不是挺好的吗?”
空气都沉寂下来。多萝西本来都理好了那些问题,打算是一见到穆瑟,就可以脱口而出不结巴的。
怎知自己又做了蠢事,准备半天的词现在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穆瑟硬着头皮说:“我那天……非常抱歉。”
讲的是把多萝西拐到深海杀了。这轻飘飘一句话,自然是没有什么诚意的,好在穆瑟早有准备,只等多萝西一抬头,他将把给多萝西寻来的法杖拿出来,看能不能弥补一下。
受穆瑟术法的影响,多萝西的存在感也降低到了极致。穆瑟感到了多萝西的窘迫,也说不清局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该窘迫的不是穆瑟吗?
沉寂似乎持续了一个世纪。四目相对,看着她眼眶里泪水打转,相继咻地夺眶而出。
穆瑟急忙说:“对不起!”他伸手想和前几年那样,给多萝西擦眼泪,手抬到半空,却骤然停住了。
多萝西刚刚就说,她长大了。
多萝西胡乱地擦着泪水,现在她是可以找条地方钻进去了。怕穆瑟以为她还是那个动不动哭鼻子的小鬼头,就说:“我很少哭的。”
话刚说完,有什么东西抛到了她头顶,她下意识接住,是穆瑟的外套。
“眼泪擦一下。”
“嗷。”哪有把外套脱了给人擦眼泪的?多萝西心里嘀咕,也没拒绝。
多萝西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得亏穆瑟耳朵好,不让多萝西这蚊子丝儿大的声音,寻常人还真听不见。搞不好还要再问上一句:“你说什么?”
如果穆瑟这样问的话,多萝西许会摇摇头,说:“没什么。”
穆瑟总不能说因为不想道歉,所以干脆不见。
穆瑟头皮发麻,多萝西长大后,明显的不似小时候那般好哄了。
穆瑟对自己的评价是:口若悬河,再不济也是舌灿莲花。现在他的嘴都不知道怎么放舌头,只觉得怎么说,都不太好把这事糊弄过去。
穆瑟有一瞬间想转身就走。怎么长大了就这么麻烦呢。
反正穆瑟不是什么大好人,一切都随心情来办。
穆瑟没朋友,可能因为如此,他对多萝西要在乎一些。
穆瑟施法临时生成一封信,交给多萝西:“昨天我道歉信没写好,想着写好再来见你。”
“是吗?”她吸几下鼻子,当着穆瑟的面把那封信展开,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我原谅你了。”
说着说着,天色暗下来,最后一抹余晖也消散干净。明天要早起去“教学楼”集合,两人简单告了别,便各自回房了。
穆瑟的舍友是一个整洁的结巴,人看着挺内向。自从进了房间,穆瑟就没见他出来过。
他一声不吭地开门,没开灯,直径去浴室洗了澡。用术法烘干全身,他面朝下倒在床上。
他的身躯还不能完全适应神明的力量。时不时就感觉到经脉中,有什么气流在横冲直撞。一开始这种感觉疼得他一动不能动,后来随着时间,那股气流也渐渐弱了下来,他也是好受了不少。
过几天了还要去趟深海,当初没有汲取干净的邪神力量还在外溢,他得一点点吸收干净,不然那些力量到处乱窜,会给大陆生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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