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心里生出的某种猜测,赵乐莹暂时不想回家面对某人,于是刚一进京,便叫着林点星去喝酒。林点星这几日一直忙前忙后,早就累个半死,说什么也要回家睡觉,连送她到长公主府都不肯,赵乐莹无奈,只得在半道上下车。
“你行行好先回家,我晚上保证去找你喝酒。”林点星趴在马车上伸着脑袋,朝她讨好地说话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赵乐莹站在路边冷笑:“你若现在不去,晚上也不必去。”
林点星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嘿嘿一乐便果断叫车夫走了。赵乐莹眼睁睁地看着林府马车离开,又看着自家马车急驰到跟前,车辕上的某人跳了下来,款步朝她走来:“殿下。”
赵乐莹睫毛颤了一下,昂着头往马车走去。
砚奴眼底闪过一分笑意,看着她在周乾的搀扶下上了马凳,转眼便消失在马车里,他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周乾无意间瞥到他唇角的笑,脑袋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殿下都不理他了,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生出同样疑惑的,还有独守在家的老管家。
作为长公主府不可缺少的大管家,府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更何况殿下这次出游回来,便直接将砚奴冷落了这样的大事。
然而叫他觉得奇怪的是,在这一连三五日的冷落里,砚奴非但没有焦躁不安,反而极为耐心,甚至偶尔还会在发呆时扬起唇角。
在又一次抓住他偷笑后,老管家坐不住了:“你从广寒山回来就傻了?”
“什么意思?”砚奴木起脸。
老管家冷笑:“装什么装,老子都看见你刚才偷乐了!”
砚奴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后表情和缓。
“……看看看,就是这个表情,恶心死了!”老管家抓住什么了一样,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我问你,广寒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殿下都不理你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殿下不理我了?”砚奴这次是真装傻。
老管家瞪眼:“少给我来这套,殿下不再主动召见你,府内遇到你也直接无视,如今出门更是只带周乾,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砚奴只得承认:“知道。”
“所以呢,你为什么不着急?你到底干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了?”老管家皱起眉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在自己的认知里,砚奴的眼里只有殿下,如今被殿下这般对待,早就该像条被抛弃的狗一样乱窜了,可他却毫无反应,甚至还能偷笑出来,这本身就极为不对。
老管家拉了条椅子在砚奴对面坐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说实话,再敢糊弄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砚奴沉默一瞬,也认真与老管家对视。
半晌,他诚恳道:“我觉得殿下对我并非无意。”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长公主府。
一刻钟之后,桌上的烛火突然一晃,老管家愤怒拍桌,砚奴及时后撤,才躲过他揍来的一拳。
“你果然是傻了,明日我就去街上给你找个大夫,好好治治你那狗脑子!”他暴躁怒吼。
砚奴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都是屁!”老管家气得差点笑出来,“咱们的长公主殿下是什么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看你是执念太强都出癔症了!”
砚奴抿唇,无奈地看着他。
老管家又骂了一通,心里舒服了才扬长而去。
素净不大的寝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砚奴重新坐回桌前,盯着桌上红烛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声气:“我也觉得自己是出癔症了。”
可那晚的一草一木,她拂过自己脸侧的发梢,都提醒他一切是真实的。
殿下那样的人,若非心动,又如何会接受他的亲吻。
桌上的红烛轻轻跳动,红色的烛泪滚落,逐渐凝成斑驳的花纹。砚奴盯着看了许久,实在是半点睡意也无,干脆起身往外走去,轻车熟路地走到主院,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自广寒山回来之后,他便没好好看过殿下,所以每夜都来她门前守着,也算聊以慰藉。
怜春见他来了,笑着端了碟糕点来:“这是殿下今日吃剩的,丢了也可惜,你守夜无聊时吃吧。”
“多谢。”砚奴道完谢,看到盘子里有一块咬过一口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怜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生出歉意:“这是殿下吃过的,我方才忘了扔了,你别介意。”
说着话便要拿了扔掉,砚奴立刻将盘子护在怀里,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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