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期间,叶菰隐无微不至的照料让柳夷凉省了不少的心。
柳夷凉在成婚后吃胖了不少,大夫说孩子太大会不利于生产,叶菰隐每天都要研究食谱,看吃什么合适,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又要控制好体重,又要好吃,他因此费了不少的心力。年后他们的那几间铺子也开了起来,主卖糕点,生意还不错。
三月初三是叶菰隐和叶菰初二十四岁生辰,去年这个时候柳夷凉失去了第一个孩子。
也许时间真的会冲淡情感,又或许是叶菰隐让他有了一个安稳的归宿,他终于能够慢慢学会放下那一段过往,不再有自暴自弃的想法。
叶菰隐听他提过孩子的事情,也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所以这一天他带着柳夷凉去宝石山下放了一束小花。
春天万物复苏,花开得很好,阳光也温暖,他摘了许多种类的、姹紫嫣红的鲜花,叶菰隐想,虽然这个孩子和世间少了些缘分,但是还是会有人记得她的。
柳夷凉给叶菰隐煮了一碗长寿面,这碗面代表的愿望很好,叶菰隐还是笑着吃完了。
晚上两人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叶菰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柳夷凉的肚子,里面突然很明显的动了动。
“它踢我。”叶菰隐钻到被子里,把耳朵贴在柳夷凉的腹部听了听。
柳夷凉也觉得有些新奇,上一回似乎没有感受过特别明显的胎动。
“可以给孩子讲故事了。”叶菰隐听完,拿过了床头的一本书,轻声念了起来,虽是说念给孩子听,但柳夷凉也被叶菰隐讲的故事哄睡了。
第二天金桂园的管家来了,柳夷凉有些诧异,但听说是叶菰初让他来求点药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估计是七蝉蛊发作了,那蛊虫自从叶菰初上一回服下哑药后就沉寂了许久,蠢动的时间也变得不规律了起来,过年前的那段时间,叶菰初似乎并没有任何异状。
叶菰初竟然只让管家要一颗药,摆明了的藕断丝连,柳夷凉想把装着哑药的瓶子给管家,管家也不乐意。
柳夷凉不想再和叶菰初有过多的牵扯,只好和叶菰隐一起去金桂园送药。
他让叶菰隐在外面的马车上等他一会儿,自己扶着有些隆起的肚子,下了马车进了金桂园。
除了叶菰隐和大夫,没有人知道柳夷凉怀孕的真实月份是五个月,柳夷凉自己也以为自己现在是四个月的身孕,只是怀了双胎才会显得腹部比较鼓。跟去年相比肚子的确是圆了很多。
管家给他指了条路,柳夷凉便沿着走廊走了过去。
金桂园里的柳树冒出了新芽,柳夷凉一路走过来,只有走廊最深处的这扇门没有上锁,屋内似乎很安静。
柳夷凉推开了门,有些诧异,他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佛堂,正对门的位置有一个很小的牌位,上面的字看不太清楚。
叶菰初在抄写经书,他以为是管家回来了,便没有回头:“拿过来吧。”
柳夷凉走上前了几步,叶菰初才转过身来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上,皆是愣在了原地。
叶菰初来这里并不会戴面饰,脸上蜿蜒的伤痕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柳夷凉眼中,他反应过来,下意识遮住了左脸疤痕的位置,见柳夷凉盯着自己,他才迟疑着、慢慢放下了手。
他的左手上包着纱布,因为昨天骤然发作的蛊虫,他想克制,所以用匕首划开了手掌心。疼痛才能清醒。
“你怎么来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让管家来求药的。”柳夷凉回答道,“我想着我们俩以后估计也见不了几面,这哑药我也不怎么用得着,就想给你送过来。管家说只要一颗,多的不要。叶菰初,你何必呢。”他把小瓶子递给叶菰初。
叶菰初接过了装着几十颗哑药的小瓶子,放在了一边:“谢谢。”
柳夷凉看了一眼叶菰初面前抄到一半的经书,以及边上的那一叠抄写过的宣纸,是地藏本愿经:“这里是佛堂吗?你在给谁抄经书。”
“我问你,你在给谁抄经书。”
柳夷凉看清楚了牌位上的名字,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问叶菰初。他原以为早就消弭的悲伤瞬时就涌了上来,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小时候亲人过世后,爹娘为什么要把遗物全部收起来,只留一张画像做念想。
睹物思人会怀念,也会流泪,会回想起某一刻的心情,会回想起某一刻的自己。可人的感情太脆弱了,是不能长久地被悲伤包围的。
他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他不想再陷入痛苦的漩涡里去。
他看到了那一把经书边上放着的匕首,镶嵌着红绿宝石的那一面朝上放着,柳夷凉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把匕首,这两块宝石是他花了一个月的酬劳买的,他想自己都给宋师父的女儿买了一个金镯子,自己的孩子肯定也要买点贵重些的东西,他跑了好几家店铺,才挑到了满意的,匕首是他自己做的,本来想给叶菰初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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