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情绪,按理来说不应该,任何人的血ye进去都会相溶,怎么会如此?
比他们还要意外的,是婉贵妃。
她几乎是踉跄得站了起来,看着碗中的景象磕磕绊绊半晌,终是有些凄厉地说:“陛下!这一碗水一定有问题!”
婉贵妃此言一出,夏霁心中也确定了这个答案。
这碗水确实是有问题。
她趁众人不察之时伸出了手摸了一下那碗水,再放到唇边。
口中一瞬弥漫开咸涩的口感,她耳畔已经全然听不下去婉贵妃的辩驳,只是略带惊讶地看了尹清枫一眼。
原本暗含杀气的尹清枫眼中是同样的错愕,显然也对这个结果感到了几分意外。
不是尹清枫?
夏霁再向叶煦递去眼神,却换来了几分问询,她又一瞬笃定,也不是叶煦。
那会是谁?
碗壁被盐擦拭过,那血ye滴入之时便会一瞬凝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相融不相融的道理,于是在众人看来,血ye不相溶,陛下和伊夏自然也不是什么父女关系。
有人在暗中帮她。
夏霁百感交集,心中忽地又生出了几分惶惶之感,她警惕看向身边几人,仿佛都是掩藏在暗处的猎人,伺机而动。
虽然被人帮了她很感激,可这种被动的感觉又很不妙。
她抿着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婉贵妃疯了一般冲过来,似是要扑向那碗水。尹清枫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一瞬挡在了夏霁的身前,借机挡住了那碗水。
“贵妃娘娘还请注意仪态!真相已经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霁瞬间伸出手,趁乱打翻那碗水,碎裂之声传进众人的耳朵,皇后才如梦方醒。
会不会是枫儿在其中动了手脚?
眼前婉贵妃还在心有不甘地挣扎着,皇帝正用一种失望又痛恨地目光盯着婉贵妃的脊背,后者半跪在地上,似是极为怨恨与不甘。
一直唯唯诺诺的尹越岑跪地不住磕着头。
“母妃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越岑愿替母妃受过!还请饶恕母妃性命——”
场面一时极为混乱。
夏霁顿觉头痛。
皇帝竟是抬手一掌扫至婉贵妃面庞,她身子一趔整个人跌倒在地,面颊红痕清晰可见,连一声求饶也没来得及发出,视线直直撞进了皇帝震怒之中。
“朕真是想不到你如此蛇蝎心肠,竟设此法想要离间朕与枫儿的父子之情,且他为太子!你其心可诛!”
皇后面色稍缓,却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掩面垂泪,口中不住叫着吾儿命苦。
尹清枫那冷凝着的表情也缓缓松懈,看到皇后如此模样,不禁上前与之搭戏:“此后风言风语便都可息了,儿臣却为父皇之子。”
“陛下!这水有问题!臣妾恳请再验!”
皇后当然是不容:“自你入宫以来,本宫待你如亲姐妹般,竟不知本宫与枫儿怎碍了你的路,若是传出去还怎叫本宫做人?太子朝堂之上威信如何?!”
夏霁站在一边,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来去,忽然有些心疼起皇帝的耳朵来,只听婉贵妃声声凄厉,一时又泛出异样之感。
婉贵妃耳目消息来得灵,只是脑子和陆阮儿一样不太够用,设计的圈套如此拙劣,自己计谋不成却又被旁人设计。
皇帝当然不会再听婉贵妃辩解,冷着声夺了其封号降为才人,即日起不准离开寝宫半步。
惩治完婉贵妃后,皇帝这才看向了尹越岑。
瘦瘦小小的少年额头已然磕破,脸上惊恐神色未退,直至听到自己母妃保住了一条命时,眼中才缓缓亮了一些。
便是夏霁看了也觉得尹越岑可怜。
而一直对自己这个弟弟不太待见的尹清枫,竟是破天荒为其开口求了情:“父皇,越岑孝心可嘉,还请父皇怜悯。”
夏霁顿觉惊奇。
想不到这厮竟然还有些同理心,倒也非那捂不热的石头。
而尹越岑本人则更是意外,唇瓣翕动半晌没有说出话,脸上泪痕干涸,皇帝转头露出几分不忍:“将贤王送回府中,请人好生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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