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在身上的十字架比她的要大上一圈，埋在暗红色的衣袍里看不真切。他似乎格外热爱这种及膝长袍，至今为止见过他三次，除了修士长袍就是暗红色长袍，上次也一样。

    浓黑的墨色和诡异的暗红色交替，却压不住他满身祥和的光辉。

    他可以是普渡众生的神父也可以是覆灭众生的恶魔，只要他想。

    选中WIKI大概是最值得教父骄傲的事。

    章之之呆呆地想。

    她好像有点记起来教父的样子了。

    那是有着一个银灰色头发和深邃五官的中年男人，多国混血，混出了一双昂贵的祖母绿色眼瞳，他认真看着谁的时候，就像吐着蛇信的毒蛇。

    WIKI碰了碰她的眼睑，章之之一个激灵，脑海中银发绿眸的教父形象随之散去。

    她被乔西娅换了一身纯白的纱裙，长长的白纱迤逦垂在地上，被艳丽的红色花瓣覆盖。自从跟WIKI离开以后，章之之一直是安静的，安静地呆在他怀里，红与白交错，像纯洁与邪恶的交织。

    满眼都是红色，只有她是白的。

    WIKI眼中含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赞美，离开他之后，他的小玫瑰似乎长得更好了。

    可是没关系，她的根还在他这里。

    一阵凉风袭来，裸露着悬在半空的双足蜷缩了下，她紧紧抓住WIKI胸前的衣襟，漂亮的眼里带着惊慌。

    WIKI低头看她，看她无辜睁圆的杏眼眼尾泛着红，看她饱满的唇上透着粉，看她白皙的耳垂上缀着白，他的眼中含着赞美，虔诚地吻下去，落在那双美丽的双眸上。

    “我的Lily，你不该那样依恋Mr.Yi。”

    如同曾经依恋他一样。

    感受到唇下的睫毛颤了颤，WIKI眼中一片祥和。温热的唇顺着睫毛往下，落在小巧的鼻尖。

    “我的Lily，我曾向你许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直到老去，直到死亡。”他含住白皙的鼻尖轻轻咬了一下，试图唤醒她的记忆，“还记得你的诺言吗？”

    ***

    大概是那个英国小年轻家教离开之后的事。

    小莱茵哈德敛下所有情绪熟练地张开双臂，等着他的小Lily往他怀里扑，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她扑进来以后他该以什么样的姿势拥着她倒在草地里……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乐此不疲的小游戏。

    可是小Lily欢快地奔过来以后，在他两步之外停下了脚步，小Lily生涩地拎起裙摆，像个中世纪贵族小淑女，“哥哥，道森说，淑女是不会粗鲁地扑向别人的。”

    道森？该死的道森！

    小莱茵哈德僵着脸，他身上还穿着未来得及换下的修士袍，那时候的小莱茵哈德不像现在的WIKI这么高，也没有现在的WIKI这样经历过许多事之后彷如刻入骨髓却又能随时藏匿神秘和黑暗的本领。

    他在小Lily面前总是温和的，但他垂眸时，依旧如同置身黑暗。

    “道森说的对，淑女Lily只要等着哥哥来扑倒就好。”

    小莱茵哈德只是想了想，然后抬手将措手不及的小Lily拥进怀里，以他一开始设想的姿势倒进草地，小Lily趴在他身上，他咬着小Lily的耳朵问：“Lily，你要离开哥哥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尤其平静，眼里却酝酿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风暴。

    那时候的WIKI还没意识到他对他的Lily有多执着，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养笨蛋这个小爱好也许可以坚持得久一点。

    他是个不懂得遵循规则的人，如果还能困住他的小爱好消失了，他可能会变成疯子也不一定。

    或许，后来的教父也是因为看穿了这一点才带走了他的Lily。

    所以他对他的Lily许诺，“维希.莱茵哈德和莉莉丝菲西.莱茵哈德会永远在一起，直到老去，直到死亡，永不厌弃。”

    ***

    所以WIKI问她：还记得你的诺言吗？

    章之之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哥哥你这么认真……那我也许一个吧！】

    【莉莉丝菲西.莱茵哈德永远不会离开维希.莱茵哈德，不会让维希.莱茵哈德有机会发疯的！唔……Lily最喜欢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