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纷纷翻身下马,谢明远甩缰收鞭,大步迈来,也不顾仍在街上,便要冲少年行大礼。
白丹勇忙去拦阻,“将
谢明远黑着脸看他,“你有几条命,敢擅带太子殿下微服入城?!但等我回头上表参劾你此行漏举!”
白丹勇诺诺不敢辩,任是今日位高受宠,亦不敢于谢明远之前托大,只垂了头站在一旁,半晌才尴尬道:“……正要带太子殿下回颍国夫人府。”
谢明远使劲一攥鞭尾,才慢慢转眸,去看身前少年。
少年独眸光烁,脸上犹带稚气,可身条笔挺,站立如松,其姿煞是眼熟,令他一下惶然侧眸,不敢直视。
“殿下,”他的声音低到听不清,“殿下怎能罔顾臣等接驾之仪而独自入城,此事若传至京中……”
少年自始自终未发一言,此时才一弯嘴角,动眸道:“谢将军当年亦曾伴父王微服行访过杵州,奈何今日竟拿此条来与我说教?”
话毕,不待谢明远再开口,他便回身,对白丹勇轻一挑眉,白丹勇会意,三步并两步地上前去将马儿牵来,恭谨道:“殿下。”
黑色幼驹不甚强壮,然毛鬃梳亮,一看便知是绝世良骏。
少年伸手拽过马辔,也不要人扶持,踩蹬翻身上马,利落收缰,策鞭一落,催马上道。
谢明远口中之言无法道出,只是望着他的背影,久未移目……虽只十岁,可他身形已较同龄人高出些许,那一举手一投足,隐隐带了微悍之气。
……当年离京时,不过是及膝高的幼童,如今再遇,竟已长成这等好儿郎……不由嗟叹,手中马鞭攥得更紧,心底愈涩。
一疏庄中热闹非凡,颍国夫人阖府上下都忙碌不已。
花厅里,落叶飞了一地。石凳之上暗纹棱棱,青白砂粒嵌在其上,勾出种种奇异花文,端肃而华美。
英俪芹握袖而坐,微微笑着,看桌前两个孩子,眼中满是宠溺之情。
沈知书端端正正地坐在凳上,眼不眨地盯着桌上摊开的一卷书,右手两指拈着书页,时不时地咂咂小嘴,一副小模样极是聚Jing会神,让周围服侍的丫鬟们都忍俊不禁。
有人上前打趣地问他,“沈家轩哥儿,这些可都能看得懂?”
他抬头,两条小眉毛一扬,一本正经地看看人家,随即飞快一咧嘴,露了个耀人眼眸地笑容,却也不说话,仍旧埋头继续去看。
英俪芹在旁笑着,对人轻声道:“这孩子……颇有其父之风。”
沈知礼在桌子另一头趴着。听了这话一下直起身来,一双大眼扑闪扑闪地,小手乱挥一番,嚷嚷道:“哥才不像爹爹呢,爹爹可比他,比他……”她蹙了蹙细眉。想不出下面的词来。半晌之后眼睛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又道:“娘说……娘说哥与爹爹比起来,儒雅有加,风流尚欠,再过个十年才好去比呢!”
话音未落,那边便有一粒绿枣轻弹过来。恰巧擦过她的小唇,滚落到桌下了。
她嘟着嘴。“哥作甚么?”
沈知书脸色臊红,小手按着书,冲她道:“娉娉且莫张嘴胡说,连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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