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甫述辗转难眠,闭上眼,便是那一夜混乱的场景。
天地苍茫,雪白一片,宽敞的官道上,杂乱的车辙与马蹄印记。数十披甲骑士护着辆朴素马车往西北方向奔逃。其后数里,他带着大批人马紧追不舍。
迟迟追赶不上,在下属的建议下,他最后抄了一条近道,总算堪堪在前方拦截到了他们。
“殷初念,事到如今,你不打算出来再见我最后一面吗?”
皇甫述攥紧双拳,听见自己,似乎是这样说的。
那时的初念,苍白的手儿掀开马车外厚重的毡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旷野北风怒号,雪花飞卷,他的那句话似乎也带上了刺骨寒冰,冻得连回忆往事的人,心中都冷了几分。
“放箭!”皇甫述听见自己发出一声号令。
伴随这声号令,耳边簇簇箭矢离弦而出,在空中交汇成密集而令人窒息的网。利器扎入血rou,痛呼呻.yin远远近近,更多是奋勇的拼杀。
而他,则亲手取出三根箭矢搭在弦上,瞄准那道熟悉到令人心疼的身影。
初念终于抬眼看向他了。
那眼中,无情无绪,无波无澜,似乎看向一个完全陌生的敌人。
待他回神时,箭已离弦。
皇甫述猛然惊醒,黑暗中颤抖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双眼。门外的鹰卫耳朵微动,隐约听见了屋内传来极力隐忍的悲怆呜咽。
第37章 恩义 “初念,你走吧。”
姜承志伤势不轻, 野外条件有限,初念只能帮他做简单的止血处理。直到上了马车,她也丝毫不敢懈怠, 全程陪在他身侧, 时刻留意他的脉象。
姜承志昏迷了两刻钟, 才一转醒, 便挣扎着喊初念的名字。
初念连忙应了句:“我在这。”
姜承志艰难地想要起身看她,牵动伤口后忍不住痛呼一声, 低头便看见两人衣衫上的大片血迹,当即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初念见他脸色惨白, 连忙安抚他:“你放心, 虽然流了很多血, 所幸没有伤到脏腑,回去好好休养, 过段时日就会好了。你就别动了, 好好躺着。”
姜承志白着脸点了点头,瞥见她手上、衣服上也都是血,忍不住抓住她的手, 艰难问道:“你呢?你没事吧?受伤了没?”
初念本能想要挣开, 但没挣得脱,便也就随他握着, 回答他:“我没事,这都是你的血。”
姜承志听了,便傻傻地笑了声。
不放心想进来看看情况的季轻碰巧在这时掀开了车帘,一眼看到的场景,就是这对表兄妹双手紧握,甜蜜对视。
不知怎的, 他心里一揪,忍不住想到了自家主子。
姜大夫可真是受欢迎啊。皇甫述那家伙肯定是没戏了,但怎么又冒出个表兄?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季轻笑了笑开口道:“没出大事就好,姜大夫能够平安归来也是万幸。我们世子得知姜大夫出事了,急得都吐血昏迷了。”
初念一听果然急了,问他:“怎么回事?”
季轻见她并非无动于衷,心中才舒服些,若无其事地说:“已经让姜神医看过了,说是急怒攻心,倒也没什么大事。”
初念道:“他如今大病未愈,可不能这般折腾,回去后我再给他看看。”
姜承志扯了扯她的袖子,安慰道:“你也不必担心,如今我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有他在,世子不会出事的。”
季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姜承志毫无察觉似的,只看着初念说话。
初念想了想,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被忽略的季轻一肚子闷气,转身退了出去,扭头对车夫道:“快着点,天黑之前赶回去。”
车夫应声在马tun上抽了一下,马儿撒欢儿跑起来,车内初念踉跄了一下,顺势挣开了姜承志的手,看了看车外说:“你好好歇着吧,等回去了,让舅父给你看看,他治疗外伤更在行。”
姜承志扯了扯嘴角,嗯了声。
等到了顾宅,初念先跟着姜承志去见舅父。姜道飞得知初念平安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自己儿子身受重伤,又担心起来,不过到底是见惯生死的老大夫了,稍稍慌乱了片刻,便冷静下来,凝神给姜承志把脉,开方,让人去煎药。
初念愧疚地说:“都是我惹来的麻烦,让表哥受苦了。”
姜道飞骂她:“胡说八道!旁人做的恶,你没事往自己身上揽什么?况且承志是自己要去救你的,你能没事,我们父子都安心。”
姜承志躺着榻上附和他,虽然脸色苍白,但显然心情不错。初念知道他们是真心的,也就不多说了,恩义都记在心中。
季轻回到顾宅后,第一时间去给顾休承复命。
“属下总算不辱使命,将姜大夫平安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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