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恼了, 说:“你不去, 就喊季轻过来。”
甲七便道:“季哥更不会同意的。”
世子怒道:“那我自己去,总可以吧?”
甲七幽幽地看着他:“主子,不论你为什么这样做, 但属下认为, 如果让殷娘子知道你竟然伤害自己的身体,她可能不会原谅你。”
世子愣了一下, 脚步停了下来,甲七说的没错。
初念作为一名大夫,对病人的身体健康十分看重。
治疗危重病患,本身就是一件辛苦且劳累的事情,加上她本身是一名非常年轻的女性大夫,遇到的麻烦远比德高望重的男性大夫要多的多。
有的病人身娇体贵, 怕苦怕痛,苦药不肯吃,想方设法倒掉,非得不错眼地盯着才能咽下去,针灸时身子拧得像条麻花,xue位找都找不到,即便找到了,也不能随意下手硬扎。
也不乏有人看不起她的年龄与性别,即便家属苦口婆心,不信就是不信,哪怕最终勉强信了她,治疗的每一个步骤都要质疑一遍。
初念每每遇到这种事情,都很无语。
面对那些挑剔的病患,初念自然有应对之道,但心情还是会被影响。遇到有病患不肯乖乖配合的,当天的脸色都会很黑,回来见到顾休承,便忍不住夸赞他:“世子,你是我见过的最配合的病人,再苦再难喝的药,只要我让你喝,就眼也不眨的全喝掉。再痛的针灸你都能忍,再烫的药浴你都能撑下去,你就是最棒的!”
夸的世子飘飘然。
世子一直知道,她是个很负责的大夫,无论遭到什么样的恶劣待遇,既然决定接诊病人,没做到自己的极致,都不会放弃。
一个病人,把生命交到这样一个大夫手里,是可以安心的。
而这样的病人,一旦康复,便对自己的健康产生了一份职责,觉得不应该被破坏。
毕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豆蔻大夫用那么多的心血拯救回来的。
世子觉得,甲七说的对。他不能,用伤害自己身体健康的方式,来骗一个费尽心力治疗他的人。
可是,话说都已经说了。现在要怎么圆?
甲七记得世子发病时,脸色白得跟纸一般,冷汗涔涔,便提议道:“要不主子,您往脸上擦点粉?撒一些水?”
世子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是要做什么,在他脸上和面团吗?
主从两个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便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是殷娘子来了。
竟是前后脚的功夫。
世子再来不及多想,匆匆踢掉鞋履,爬上床榻,甲七眼疾手快地帮他盖好被子。
初念一进门,看见的便是世子面白如纸躺在床上的样子。
这次的脸白,是吓的。
甲七对她施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门,临走前给世子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世子看见了,忍不住抚了抚胸口,他心跳得很快。
初念蹙了蹙眉,伸手搭上他手腕,感受到一阵过快的脉动。不由问他:“听说你咳嗽,胸闷、气短,体寒,浑身难受?”
世子闷闷地说:“现在已经好多了。”
脉相却不是这么回事。
初念的手贴上他胸口,侧耳听:“心跳比从前迅疾。”
世子咽了咽口水,看着几乎趴伏在自己胸口的娇娘,心道:那是因为你就在我怀里。
初念的手又抚上他额头,感受了一刻:“果然比从前热烫一些。”
世子忍耐着想握住她那只手的冲动,心道:她若是再贴的久一些,自己就不必忧心如何装病了,他真能自己烧起来。
初念却将手放下了,开始审视看他脸色,只见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中似乎带上了些洇晕,正雾蒙蒙地看着自己,那目光让初念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上带着chao红,初念想起他额头热烫的手感,才想脸上亦如是,不知为何,掌心似乎有些挥散不去的滑腻。他白皙的耳朵变成了粉色,喉结微微上下滚动,空气中流动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不是病了吗?却好似,情动了一般。
初念垂下眼,问他感受如何,世子喃喃道:“感受,很好。”
初念便瞪了他一眼,见他心不在焉,便重新问:“你方才在医馆里说的,身子不适,到底是怎样的不适,你细细说说看。”
世子回过神来,再想起当时看到那封契约的心情,幽幽地说:“当时的感受吗?酸楚、委屈、难受,不甘。”
初念:……
这些,算什么感受?
初念恼道:“我是问你当时有什么症状。”
世子抬起手,软绵绵地握住她的,在她手心轻轻捏一下,说:“当时的症状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别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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