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处道让人送了客,看了看手中的庚帖,沉默良久,这才起身去了初念的院子。
初念此刻正在院中誊抄那本神农毒经,得此书的启发,她才顺利解了世子的毒,只是这书迟早要归还太医院,靖王妃便有意让人誊抄一遍送给她,以备不测。当时初念说不必劳烦他人,自己将这书借了来,得空便誊抄几页,如今已经完成过半。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见是父亲来了,连忙起身请安。
殷处道看了看她正在抄写的内容,不禁将那书页拿起来细看,眼中露出几分怀念,笑道:“你的字写得不错,倒是有几分你母亲的神韵。”
初念愣了一下,她在山梅县长大,从未见过母亲的墨宝,小时候贪玩未曾可以习过书法,一手字写得张牙舞爪,如同鬼画符一般,还是前世缠绵病榻无事可做,被师父逼着练了一阵子。
跟母亲的字很像吗?可她是跟着师父学的。
她心中短暂闪过这个念头,却很快抛之脑后,因为殷处道很快说明了他的来意。
“靖王府派人送来了顾世子的庚帖。”殷处道将世子的庚帖递给初念,初念默默接过来,展开看了看。
世子是冬日生的,生辰竟也快了,就在半月之后。他今年满二十周岁,靖王妃定然不会轻忽,多半会安排举办弱冠礼。
毕竟这个弱冠之年,来之不易。多少人曾判定世子活不过弱冠的。
殷处道见她沉默不语,便问道:“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初念迷茫地看了父亲一眼,她是怎么想的?她其实也没想清楚。
初念还记得那日,世子说过此事,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庚帖便送到了殷府,竟真的来提亲了。
初念说不上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世子的心意,若说她没有察觉,那也太过虚伪,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那拒绝似乎太没力道,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忘了要跟对方保持距离。
殷处道看出她眼中的纠结,猜想她并非完全反对,但心中仍有犹豫,便有心开导一番,问道:“你不喜欢他?”
初念不禁想起顾休承的样子。
世子那样的人,会有人不喜欢吗?他长得极为好看,初念至今也没觉得有哪个能越过他去。难得他的性情也好,从小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孩子,竟然半点没有长歪,心思澄澈又干净,便是她这种在山野间长大的人,倘若遇到他的那些事,恐怕也长不成他那般豁达的性子。
更何况,他们两个一同经历了这么多事,的确如同世子所说的那般,早就撇不清了。她几次将世子从生死线上拉扯回来,而世子也多次将她从危难中解救出来。
但初念前世嫁过人,此事天知地知,她知,皇甫述知。却碍于种种缘由,不能说与世子知。
这是第一桩。
她怎能在嫁过旁人的情况下,再嫁一个对那些前尘往事一无所知的世子?
再者,即便世子对这些并不在意,初念也怕。
倘若换了任何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初念多半也不会这般畏惧。
是的,畏惧。
初念每每忍不住心动的时候,便会无端想起前世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对皇甫述,是多么的信任与喜爱啊。
她全身心的投入,对方看起来也是那般温柔与多情。
曾经有多少爱恋,后来便有多少怨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那段被蛇咬的经历,却是无法与人言说的。
最终,初念这样说道:“我与他之间,只是医者与病患,恩人与受惠者,再无其他。”
殷处道听了,脸色却变了变,他想说些什么,犹豫片刻后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若当真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便好好的说,不要为此否决了彼此的一番心意。不论是对你,还是对顾世子,这都是一种亵渎。”
殷处道很少对初念说这般的重话,初念不由看了他一眼,却见父亲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初念想了想,良久才道:“此事,还是罢了吧。”
她不能否认,自己或多或少,是喜欢世子的,但谈婚论嫁,却是不妥。
尤其是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她还要复仇,皇甫述可还没死。那个家伙,活在世上一日,便是个莫大的威胁。
殷处道多少能看得出她的心思,便道:“你还有时间,可以再多想想。宫里那位,恐怕便在这几日了。”
殷处道说得隐晦,但知晓内情的初念一点便通。
昏君殷离,大限就快到了。前世的他在宫变中干脆利落地死了,重来一世宛贵妃提前发动了宫变,他苟延残喘,竟也拖到了这个时候。
皇帝死了,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要守国孝一年,谈婚论嫁之事自然要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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